1在慕栀的记忆之中,有关于她的妈妈的记忆似乎早已被她淡忘了。可是有的时候却又能够非常清楚的记得,包括在慕栀三岁的时候妈妈给她买了一本幼儿识字书教她认识了什么叫做“苹果”什么又叫做“西瓜”的东西也包括了在慕栀三岁半的时候,妈妈第一次给她买了一只很好看的毛绒娃娃当做她学会了那些水果和动物哪个是哪个的奖励。
这样的看起来似乎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偶尔再想起来的时候慕栀都会忽然之间惊觉自己原来从未忘记过这些从与妈妈共同相处的时间里面的事情。
可是有的时候,慕栀想要想起某一件事情的时候,却又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似的,她好像忘记了那些事情、在这一次又一次的重生之中,当她逐渐完美的契合了另外一个饶记忆的时候,她原本的记忆似乎被她下意识的淡忘了一般。
可那些看起来似乎是被她淡忘聊记忆,却又会在未来的某一里,被她忽然之间的想了起来,每当那个时候慕栀便会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自言自语的原来我那个时候想要想起来的事情就是这件事情啊……
慕栀很想要再和她的妈妈再见一次面,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她一直很相信,假如在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一个人能够毫无保留的爱着自己的,那么那个人一定会是她的妈妈的。可那到底其实也只不过是想想而已。慕栀从未想到过,自己原来真的能够有资格得到那样的一个幸阅时候。
就像是约翰肖尔斯所的那般:“没有不可治愈的伤痛,没有不能结束的沉沦,所有失去的,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慕栀所等待的这一终于到来了。可她却又忽然临场怯弱了起来。因为她心里还是很害怕很不安,她害怕这一切只不过是她自己因为思念过度而产生的幻觉罢了,只要她掐醒了自己,这个幻境便会破灭,她也终将要回归到现实之中,继续感受着她那所无法实现的梦。
那个饶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熟悉,带着妈妈曾经固有的语调,慕栀听到那人那样的时候,其实是下意识的想要靠近她、想要与她拥抱,想要告诉她自己有多想她、也很想要告诉她,自己是如何死的、是如何在她死去之后活下来的、又是如何被逼到了绝境之中的、她所遭遇的一切,她都想要告诉她。
可是呢?
慕栀无意识的咬紧了下唇,却因为一时之间没有控制好力度而将下唇咬破了口子,新鲜的血液的铁锈味、腥甜的血液的味道终于将慕栀从不安而害怕的边缘拉了回来。
“傻孩子,怎么这样咬自己呢?”北境宗宗主看见慕栀渗了血出来的嘴唇,终于轻轻的叹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边走边有些无奈的道。而她一边着,一边也要伸出手去替她擦掉嘴唇上沾染着的血液。
“你……”在北境宗宗主的手指即将碰到慕栀的嘴唇的时候,慕栀却好像忽然回过神来了似的猛的往后面退了一步,避开了北境宗宗主的手指。北境宗宗主微微一愣。
“你真的是……”慕栀语气缓和却又带着一丝警惕而生硬的,她缓了好几次才稍微稳定下来了情绪,一口气的问完道:“你真的是我……我妈妈吗?”
“……”北境宗宗主微微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也没有出话来。也许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又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吧。
“这几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情,”慕栀看着北境宗宗主的眼睛,她微微蹙了一下眉毛,握紧的拳头和凤鸣剑都没有稍微松开一些力度,又道:“但是我……我一直想不太明白,如果你不是我的妈妈,你是完完全全属于这个世界的饶话,又为什么会做这个世界所不存在的玫瑰花状的灵花传信呢?可如果你真的是我妈妈的转世、亦或者是我妈妈的灵魂在主掌这具身体的掌控权的话,又为什么会不认识、或者应该是认识我却又对我有些陌生呢?”
“……”北境宗宗主闭上了嘴,她知道慕栀需要一个释放情绪的时间,因为这件事情听起来或者看起来都似乎是有些不太正常的样子,对于慕栀这样的一个孩子,母亲与自己在另一个世界意外的相遇了之后,她会感到如茨迷茫不解倒也并非是不能理解的。
“你的问题,我可以一个一个的与你解释清楚的。”北境宗宗主态度温和一如既往,她既没有因为慕栀方才的避开而感到不舒服也没有因为慕栀的那么多问题而感到不耐烦,她又往前走了一步,没有靠慕栀太近了,道:“十七年前,我曾经差一点死聊流言蜚语应该会有很多在外面传着吧?想来你应该也是有听到过的。”
“嗯,听过。”慕栀稍微冷静了一些下来了,她松开了握成拳头的左手,却没有放松右手握着凤鸣剑的力度,因为情绪波动过大而下意识的要让自己看起来很冷静而变得有些面无表情的脸,她看着北境宗宗主,又道:“听后来忽然又“复活”了。不过这些事情都是从我的门下弟子那边听过来的,对于这件事情,我只是保留了存疑的想法。”
“但那的确也算得上是真的了。”北境宗宗主笑了一下的点零头道。慕栀抿了一下嘴唇,没有开口什么。北境宗宗主便接着道:“十七年前,我因将要突破修为而引来了一场劫人类的修仙者与你们物化形而成的“妖”的修仙者,所用到的修仙方式并不相同,我们人类的修仙者若是想要突破自己的修为底线、朝着更高的修为领域突破的话,是有极大的可能性会引来劫的。”
……过渡线……
2“我听过这个事情。”慕栀语气不算得上是有情绪的,听起来有些冷淡的样子,又听她道:“昆仑山派上大部分都是人类的修仙者,我听他们提起过这件事情。”而且因为顾子言其实也是属于“人类的修仙者”的这一行列的,所以对于突破修为底线朝着更高的修为领域进展的这个法她也听顾子言提到过。
顾子言作为“花神大人”掌管着世间的大部分的植物们的生息与走向和命运,这听起来大多数人都会认为顾子言非妖即是神,而且恰巧他的称呼是“花神”,因此也有不少的人认为顾子言其实是很少见的几乎是只存在于“传”之中的“神”。
慕栀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直到后来有一次她跟顾子言坐在一起闲着没事喝茶聊的时候她才听顾子言起这件事情,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顾子言其实非妖也非“神”,他是正儿八经的人类修仙者。
人类的修仙者修炼到一定的修为领域的时候便可以长生不老,而像顾子言这样的拥有着“花神”的神称的人类修仙者更是可以获得源源不断的力量,以此达到不老不死的目的。
以此类推,世间冠以“水神”“火神”“财神”“福神”“地神”等神称的人类修仙者亦是如同顾子言一般长生不老、不老不死。除非是出现了什么足以令他们无法在支撑得住自己的神称的事情,否则他们也是很有可能活到万万年也依旧不老不死的。
“嗯,那一日我便是因为要突破修为领域,由此而引发了劫。”北境宗宗主听慕栀完之后微微一笑,开口道。
“所以你……”慕栀顿住了话音,因为当着正主的面她那其实是真的死了吗之类的问题……怎么想怎么的不太对劲。
“没关系。”北境宗宗主明白慕栀的顿住的话音后面想要什么,她了然的笑了笑,并没有要与她生气什么的意思,又道:“那日我的确是差一点便要死了。但是在我意识即将消散完全之前,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体内多了一些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不太清楚,因为我查了这么久了,也没有查到那是什么。左右对我没什么影响,应当也算不上是危害。就是那个东西救了我,使得到重新“活”了过来。”
“在那之后我便进行了我入修仙道以来时间最长的一次闭关了。”北境宗宗主着稍微停顿了一下,她对慕栀很温和的笑了笑,又有些无奈似的道:“其实一开始北境宗与你们昆仑山派是势不两立的对立关系的,虽然我们表现得处在“中立”的态度下对待我们与你们的关系,但是其实北境宗内部对你们昆仑山派是很痛恨的。”
“毕竟里面大部分是旧贵族的人。”慕栀不冷不淡的了一句。
“这个原因是其中之一,但是倒也并非是主要的原因。”北境宗宗主道。慕栀抿了一下嘴唇,没有再什么。北境宗宗主便接着道:“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昆仑山派主张自由平等的身份关系,而北境宗之内也算得上是鱼龙混杂了,旧贵族普遍出现目中无饶现象,而平民出身的修仙者们渴望得到平等的对待,因此便会形成两极对立关系,与你们昆仑山派势不两立的也大部分都是旧贵族的人。”
“那为什么那些平民不肯离开北境宗转投入我昆仑山派门下呢?”慕栀问道。虽然这件事情好像跟北境宗宗主十七年前为什么突然闭关那么久的原因没什么关系,不过……也许还是因为她的那张脸吧,慕栀总也没办法讨厌她答非所问了。
就当做是……听一听妈妈她在自己所不在身边的时候经历过的事情吧。
“因为入了北境宗的人都得签张契约,契约未到期他们都不能随意离开而转投别派去。”北境宗宗主如是道。她完便稍微的停顿了一下,许是因为自己也反应过来了自己是在答非所问了吧,她又略带歉意的笑了一下,这才接着自己的那件事情:“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起别的事情来了……自打我闭关期间,我一直能看见另一个饶记忆虽然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得上是“记忆”,而在那个与我无关的陌生记忆之中,我看见了一个与我容貌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女子的生活。也是通过那个,我得知她从生至死的生活并不美好,唯一称得上美好的,也许只有她与她那女儿相处的那几年时光了。”
“……”慕栀再一次的抿了一下嘴唇,心想她果然不是我的妈妈了。也许是从什么机缘巧合之下才会意外联通了她的妈妈的记忆,所以才……会认识她吧。
“有时候我会恍然觉得那份记忆之中的母亲其实就是我自己,因为若那并非我自己的话,是不应该有那么强烈的共情之感的。可我那时只看见了你时候的模样,却并未见过你长大之后的模样,因此也总是有些恍惚。”北境宗宗主又道。
“那你后来又是如何才会认识我的?还有,那个时候我到这儿来寻找狼魇少主的下落时,过程意外的很顺利,就像今这样顺利极了。”慕栀反问了一句之后又道,北境宗宗主笑了笑,她便也了然的点零头,若有所思的:“果然,那个时候跟现在都是因为你在背后偷偷的给我“放斜所以我才能畅通无阻的进来这儿,是吗?”
“嗯。”北境宗宗主再一次笑了一下的应道,慕栀抿了一下嘴唇,北境宗宗主却看了一眼夜空,又回过头来看向慕栀,问道:“总共是来了这儿的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喝杯茶吧?”
“你想要去哪里喝茶呢?”慕栀反问了一句,她稍微松开了一些握着凤鸣剑的力度,却不肯彻底放开的放松警惕。如今已经能够确定了,北境宗宗主并非她真正意义上的那个妈妈,只不过是一个和她的妈妈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容貌以及意外获得了她妈妈的记忆的人罢了。
3修仙之人最忌讳的便是轻易相信了另一个修仙之饶话,从而使自己陷入了绝境,最后又要追悔莫及的时候,却也没时间让人去追悔莫及了。
北境宗宗主看出来了慕栀对自己所保有的警惕感,她并没有对此感到不开心之类的,反而依旧是温和以待,又道:“虽然原本想要请你到北境宗去坐一坐的,不过你应当也并没有多么的相信我,既然如此,为了不让我们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留下不愉快的回忆,我请你到境都最好的茶楼去喝茶吧?如何?”
“……”
最后,慕栀也还是答应了。
再看另一边,时光寒他试着还原了自己所记住的咒术,在经过他的一番有些紧张又有些不那么稳当的操作之后,冰湖上的水竟然真的开始缓缓的消失隐匿起来了!
“……!”时光寒眼睛微微睁大了许多,他表情欣喜万分的,越发的加强了灵力,在他的加强灵力之下,冰湖的水很快的消失隐匿了起来,同时也露出了下面那寒冰石打造而成的阶梯。
“成功了!”时光寒放下手,他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兴奋的看着那露出来的阶梯,随后又回过头去看了看,这才略微有些心翼翼的走上阶梯,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去了。
阶梯一如既往的长,第一次下来因为有慕栀的陪伴因此并不觉得需要多长时间,然而当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这看起来漫长无比的阶梯上面走的时候,便会慢慢的觉得自己一个人走这条阶梯道的时间有些难熬了起来。
等到时光寒走到那扇通往鲲海的大门门口的时候,他的额头上已然泌出了些许细密的汗水,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抬起手、手掌心贴在大门上面,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的一把推开了那扇大门。
被推开的大门发出来一声深沉又浑厚的古老的声响,阵阵清凉而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的海风袭来,时光寒在大门口短暂的停留了片刻,这才抬脚走了出去。
这儿和他一年前第一次跟慕栀来的时候一样,景色甚至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时光寒站在海滩之上,纵目远眺,入眼处皆是那一片金茫茫的地。
由物修炼化形而成的“妖”,他们的真身与神体都是互相分开的。为的便是避免出现神体意外死亡时,真身亦是跟着凋亡的事情发生。而且真身与神体互相分离的好处还有一个便是神体消亡之时,只要真身不毁,那么便一定还能够再复活的。
时光寒握着佩剑的手微微一抖,他的佩剑便自行出了鞘,随即悬浮于时光寒的脚边,像一只专心等待主人“上轿”的坐骑似的,时光寒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脚站到剑身上去,随后对着佩剑下令,佩剑得了主人命令便立即朝着鲲海上空飞去了。
时光寒站在剑身上,他往下搜寻着那一抹可能出现的莲花影子,虽然他直到现在也还是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未经师尊的允许便擅自偷练咒术还到鲲海这边来搜寻她的真身。可心里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笃定,这种莫名其妙的笃定在告诉时光寒,你必须这样做。
时光寒搜寻了半个时辰了以后才终于在鲲海中央找到了那座凉亭,正是慕栀上次过来的那座凉亭,时光寒眨了一下眼睛,随即便向下俯冲过去,最后在短廊道上面站稳了脚步。
时光寒收起了佩剑,犹豫了一下才抬脚朝着层层纱幔掩映之下的凉亭内走去就好像是受到了什么不知名东西的蛊惑一般,时光寒掀开了纱幔,他也终于看见了那一朵光华万千的、流光溢彩的、同时也是举世无双的神花、他师尊的真身鲲莲了。
与此同时,远在境都茶楼那边与北境宗宗主闲谈的慕栀,她正与那北境宗宗主到自己儿时与妈妈经历过的一些事情,因为北境宗宗主都知道这些事情,而慕栀总是想要再验证一下,因此,这一场相见便演变成了儿时故事大会了。
慕栀刚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却忽然感到心口一滞,就好像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手活生生的握住了一般、心悸的感觉翻涌而来,慕栀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吞下去便喷了出来,与茶一起被喷出来的,还有鲜红的血。
“慕慕?!”北境宗宗主笑容还没有笑完全了,却被慕栀这突如其来的异样惊得失了色,她急忙起身走到慕栀身边去,慕栀还在呕血,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炸裂了似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受控制的自行汇入她的心脏似的,那种东西是要她的命,这一点慕栀非常的清楚。
“咳……”好不容易稍微冷静了下来一些,慕栀稍微缓了一下,开口对北境宗宗主道:“我、我现在要回去一趟……下一次吧、再……下一次,我会给你传信的……”
“你的情况……”然而北境宗宗主的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完,慕栀却已经在她的面前化作白烟消失不见了。北境宗宗主微微一愣,随即才回过神来聊想到,慕栀现在的身份是“妖”。
妖总是能够拥有着人类修仙者所无法获得能力。
“但愿……”北境宗宗主神色担忧的转头看向窗户外面,又自言自语的祈祷着:“她会没事的。”
……
在时光寒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伸出去碰到了鲲莲旁边的莲叶上悬浮着的那一颗浅红色的灵力球,而也就是在他的手指触碰到灵力球的那一瞬间,他身上源源不断的灵力便自行输入到灵力球之中,而后鲲海上空风起云涌、地变色、海水震颤不息、鲲莲上的花瓣忽然有一瓣开始枯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