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张惟还在这边琢磨着怎么对付他们呢,结果,对方已经打上门来了。
这主要是因为,他没想到,在前面有司署背书的情况下,胡元讯竟然还敢这般疯狂,进城当便开始行动。
躲在屋门后的张惟,迅速后退,离开了院,翻墙逃离了杀人巷。
现在,他必须要先保证自身的安全。
对方人太多了些,他只能先怂着。
让他感到十分忧心的是,老和尚还在铺子里。
不过,就算他现在直接冲上去和那群人大打出手,也只能是他和老和尚一起死,根本救不下人,反而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所以……还是从长计议吧。
……
……
棺材铺大门外。
“大人,屋内只发现了一个和尚,没有找到明和的踪迹!”
一名甲士来到胡元讯的身前,抱拳行礼,汇报道。
“带上来。”胡元讯的神情显得有些阴翳,低沉道。
很快,满脸惊恐的老和尚便被几名甲士押解到了门外。
他直接被人从被窝里逮了出来,身上只有一件单衣。
而且,他现在被捆绑得严严实实,那粗糙的绳索,深深地勒进了肉里。
既是源于恐惧,又是源于寒冷,老和尚哆哆嗦嗦、面如死灰地望着面前的众人,张了张嘴,却没有什么。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自己才刚刚从大牢里出来,才不过半,怎么又被人抓住了?
年关难过啊,年关难过……
可这也太难了吧?!
他突然感到很是疲惫,看着对面这帮子人凶恶的面容,他突然不是太想再抗争了。
太累了。
爱咋咋吧。
“你若是交待了明和的下落,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胡元讯面无表情地看着老和尚,开口道。
老和尚摇了摇头,保持沉默。
主要是,他是真不知道道长跑哪去了。
“呛啷!”
长刀出鞘的声音,骤然响起,显得比寒夜更为冷酷。
老和尚见到胡元讯身旁甲士突然抽出炼,更可怕的是,四周的火光通过冷冽的刀身正反射到自己的脸上。
那刀芒,刺激得他面皮一抖。
“唉……我大人啊……出来你可能不信,老衲是真不知道他的下落啊……”
长叹一口气,老和尚满是愁苦地道。
场间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后,胡元讯一挥手,就此收兵离开。
……
……
“呦呵!老哥哥啊!这怎么又回来啦?!”
还是熟悉的黑暗,还是熟悉的霉味,还是熟悉的湿冷。
老和尚又被关进了熟悉的牢房里,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叫喊声。
他隔壁的狱友,声音里充满了故友相逢的惊喜。
“老哥哥,这是回来体验生活啦?啧啧,你还真别啊,在咱们这地儿住得久了,真就有点离不开了呢唔哦,我超喜欢在里面的!”
隔壁的声音还在啰啰嗦嗦个不停:“有句话得好啊,那江…嗯……对!金窝银窝,不如咱的狗窝……”
“狗窝个屁!!”老和尚突然极凄厉地高喊了一声。
隔壁被这一嗓子吓得一顿,片刻后才弱弱地问道。
“……这是,咋的了?”
“鬼叫什么?!才进来就敢不老实?!”
监牢外部的通道里,突然响起了狱卒的怒喝。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不想挨鞭子的话,就特娘给老子安稳一点!”
狱卒们巡视了一番,最后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老和尚心惊肉跳地倚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突然有了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
……
张惟离开后,径直前往了城东。
他直接赶往了胡府。
现在的情况,其实已经有些超出了他的控制了,若是事态再进一步恶化,他能否继续躲在城内都是一个问题。
到时候,必然会有不少人军中修行人同时出手搜查,自己想要躲藏,也会非常困难。
而且,先前他也仔细地观察了,此番胡元讯带来的军队可着实不少,怕是不下百人,真要对抗起来,就算自己不顾一切,妖力全开,那也不是对手。
对方可都是在军阵厮杀中磨砺出来的真正武士,一旦让他们形成战阵围杀自己,那是肯定无法抵抗的。
所以,他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抱大腿。
自己抵挡不住,这狐狸可不在话下。
更何况,眼下的情况之所以会变得如此复杂,真要追究起来,一切的起源不还是因为这只狐狸在疯狂作妖。
冤有头,债有主,还是让胡霜儿和胡元讯去碰一碰吧。
张惟怀着这般朴素的心情,从胡府大宅的后院偏门里,悄悄溜进了府郑
红芙正在门内接应他。
二人见面后,也不多话,赶忙加紧脚步向着府内走去。
片刻后,张惟已经坐在了胡霜儿的闺房里。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她的闺房。
现在的情况特殊,事急从权,张惟心里默默自我安慰着,只能暂且牺牲一下自己了。
这是一间非常雅致且简朴的闺房。
除了一处梳妆台能够明确地显示这是女子的卧房外,其他物件都没有太明显的表现。
无论上墙上的书画,还是屏风上的刺绣,大都是些文墨书法、写意山水,倒是没有太多姑娘家的娇俏。
张惟老老实实地坐在桌旁,腰杆挺直,目不斜视。
“这个时候来找人家……你想干嘛呀?”
胡霜儿推门入内,缓缓走到了桌畔坐下。
她饶有兴致地盯着张惟,看个不停。
今夜,她穿得有些单薄,身上只披着一件粉色的纱衣。
张惟轻叹一口气,道:“这话有意思吗?”
“你能不能多穿点?”他悄悄地瞥了一眼胡霜儿,随即立刻收回目光,义正言辞地道,“夜晚寒气重,可千万不要着凉。”
胡霜儿微微扬首,道:“这话有意思吗?”
张惟想了想,道:“我觉得挺有意思的。这样子,会显得我比较正直。”
“正直……能当饭吃吗?”
胡霜儿这句话的语气里,充满了温柔的意味。
随着她的话语,她也双肘靠在桌上,身子前倾,离得张惟近了不少。
张惟轻轻咳嗽了一声,身姿更挺拔了些,道:“胡夫人,请您自重。”
他甚至能够闻到她身上的淡淡花香。
“我自重……你还能偷看嘛?”
胡霜儿那一点点的吐气,又热又潮地拍打在张惟的脸上,让他感到面庞有些臊,有些烫。
“你又不是……不喜欢看。”
胡霜儿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