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事情败露,息止一改方才的怯懦,脸上露出几分决绝来:“我改过的毒连塞外最高明的大夫都看不出来,你连中毒的人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为什么能猜出来?”
“我也曾用九寒毒杀过人。”君离亭回忆起当年的事情:“那时候有人欺我初来乍到,在我的地盘上给我下绊子,后来他死在九寒毒下,本王观摩了他毒发身亡的全过程。”
那时候他六岁,一夕间家破人亡,带着寥寥几个亲信远赴北地。那时候安伯对他说得最多的话就是要活着。无论再苦再难,都要活着。
君离亭看向他:“本王留在京城中的人也有擅长药理的,他看出中毒之人的症状和九寒毒症状有轻微出入,才日夜兼程的赶来相告。我猜,你在九寒毒中加了蛊毒。”
“哈哈。”息止狂笑:“是又怎样,中毒的人终究逃不过一死。我加了蛊毒,还可以让狗皇帝死得更快一点。”
跟在君离亭身边的副将疑惑的看了一眼息止:“难道北临的人没告诉你,中毒的人不是皇帝?”
成戮精心策划了九鹿山刺杀一事,让息族和北临都深信不疑是王爷要对付皇帝,这般猜想原本没有什么错。没想到最后成戮却因为忌惮秦惜对王爷的影响力,临时改变了射杀对象。
不过这个消息其实瞒不了多久,一直对南靖局势多加关注的北临必定也早就知道了。
息止被郭堰的话震得呆了半天:“你说什么?”
“现在你还觉得北临会像协议好的一样出兵从我手里救出你全族吗?”君离亭的话浇灭他最后一丝的奢望:“你自己的合作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自己不清楚?”
北临帝同样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为了皇位连自己心爱女子的性命都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顾,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没用了的盟友公然和南靖翻脸。
看着息止彻底沉下去的脸,君离亭挑眉:“现在你还不打算把真相说出来吗?或许我满意了,可以给你息族留条命。”
息止沉默了很久,牢里的煤油灯偶尔会有几朵灯花炸开,在静夜里格外清脆。
“我们约定好了,等南靖乱了的时候,我带着所谓的解药进京,到时他派兵将息族的人救出,助息族再创繁荣景象。”他不甘心被一个毛头小子一压就是十几年,也不想看到息族在自己的统治下日益衰落,所以在北临的人找上他的时候,他犹豫片刻就答应了。南靖两个王爷,因为身份的原因,根本就不会和皇帝和平共处,到时候皇帝一死,君离亭和君元澈必定内斗,他们根本没有心思管羌族的事情。
可谁想到,中毒的竟然不是南靖皇帝,如今君离亭又识破他的计划,一切的打算都已经付之东流了,更可能要搭上息族全族的性命。
息止现在后悔不迭。
“你混在九寒毒里的蛊,是什么?”息止既然抱着入京的决心,肯定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活着出来了,照这样的安排,北临帝不可能不物尽其用。
息止现在已经放弃挣扎了:“是子母连心蛊,原计划等你们押解我入京的时候,我会服下事先放在药箱里的母蛊,等到京城见到中毒者时,子蛊会受到感应,从被寄居者的身体里钻出来。那时候中毒者差不多已经要被九寒毒折磨死了,子蛊吸取了中毒者身体里大量的九寒毒,会变成毒体,寻找下一个寄居者,并且经过变异的九寒毒会通过接触传染。”
听完息止的话,君离亭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郭堰也无声吸了一口凉气。
“母蛊在哪里?”
“在我平常研究毒药的屋子里。”
看到君离亭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郭堰连忙开口:“是不是只要母蛊不接近子蛊,子蛊就不会苏醒?”当务之急不能再让景阳郡主体内的蛊苏醒,一个九寒毒就已经够折磨人了。
息止点点头:“再过几天,要是子蛊再不得到彻底苏醒,就会在人的身体里死去。”他说着下意识看了一眼君离亭:“到时候子蛊会在寄居的身体里腐烂,也会变成毒体。”
话音刚落,果然看见了君离亭瞬间暴怒的眼神。
原本他还担心要是皇帝中毒,君离亭为了让皇帝死,在路上故意阻挠怎么办?现在中毒的不是皇帝,但君离亭的担心却是真真切切的。或许.......他还能保住息族。
“王爷。”他直视君离亭:“我替您救人,您可否饶了息族一命?”
郭堰质疑:“你不是说九寒毒没有解药吗?”
息止冷笑两声:“我自己制的毒,怎么可能不研制解药。”要是到头来被用到自己头上怎么办?
“不过九寒毒解药难制,其中唯一的药引,只有我有。”世上用毒者千千万,也不是没有人试图配置过解药,至今没有成功的。
见君离亭眼底的杀意依旧不减,息止又连忙道:“我可以取出子蛊并且不伤害中毒的人。而且我保证只要我出手,不会让中毒者留下后遗症。”
“我已经一败涂地了,不牵连息族是我唯一的奢望。王爷,您就看在我从头到尾是个蠢人的份上,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吧。”要是让息族因为他愚蠢的决策而走向灭亡,那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