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东西的大婶见苏昑昱盯着裴珬离开的背影发愣,拿一把团扇在她面前晃了晃。
“这位姑娘,你也是找珬姑娘的吗?”
苏昑昱莫名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可不是来找什么珬姑娘的,她要的只是珬姑娘怀里的手绢。
“大娘,你知道叫走珬姑娘的是何人吗?”
大婶也是个热心肠,见眼下没生意,也不妨与苏昑昱唠两句磕。
“那是城里出了名的无赖,姑娘你可得当心些,别与他扯上关系。”
无赖?
这么说苏昑昱就更好奇了,既是无赖,缘何他们不为那位人见人爱的珬姑娘担忧,却来提醒她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呢?
“珬姑娘跟着那人走了,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大婶听了这话,更是笑的合不拢嘴了。
“姑娘,你莫不是第一天进城吧?徐来要真敢对珬姑娘做什么,裴家会放过他吗?”
今日若站在这里的不是卫国大将军府的小小姐,大概还会愚蠢的问问裴家是什么背景。
但苏昑昱不一样,助陛下一统天下是苏毅的夙愿,苏昑昱从小耳濡目染,也跟她爹一样爱国情怀深厚,平生做的最多的事,不是习武读兵书,就是了解丹颐的地理风俗,还把丹颐朝臣贵族的底都摸了个遍,偏偏只有裴家是个谜。
曾经她还天真的坐在苏毅腿上,有些埋怨的问为什么要费劲去调查一个世代为商的家族。
那时苏毅宠溺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耐心解释,“裴家一向以商人自居,却又与丹颐皇族来往密切,不像只是为了花钱保命的样子。”
因此当时苏昑昱就眼前一亮,她此前竟忘了问裴珬的姓氏,若她早知道那位珬姑娘姓裴,不用与小哥打赌,她也会想方设法与裴珬结交的。
后来便是苏昑昱顾不得其他,匆匆忙忙把自己卖给了人贩子,又被裴珬买下的事了。
只是可怜了苏应,既拦不住自家小姐,又打不过凤凰阁里的护卫,屋漏偏逢连夜雨,家里来的催促苏昑昱回家的书信也到了手里。她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实在没了办法,才在今晚冒险闯入凤凰阁寻主。
而现在,苏应大口喝着茶,倒了一杯又一杯,还忍不住感慨。
“小姐,这茶好香啊,比家里的茶好喝许多呢。”
苏昑昱心里还忌惮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回来的阿秀,用指节敲了敲她的脑袋,苏应急忙放下茶杯,抱头呼痛。
“你先找个隐蔽的住处躲着,我在这里待不了多久,过几日就去寻你。”
苏应瘪着嘴,显然是不乐意。
“我的大小姐呀,你当此处是什么好地方?我能进来可是历了千难万险,外边不仅有武功超群的护卫,还有机关陷阱呢。”苏应说着,还向她展示了自己被短箭划破的衣袖。
“你被人发现了?”
苏昑昱心里一阵慌乱,但外面似乎没什么动静,她才想起苏应的功夫也不差,应当不至于。
果然,苏应有些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就像在等着苏昑昱夸赞她多厉害似的。
“我怎么可能给咱们苏家丢脸呢,那些守卫我可是都躲过去了,只是起初没料到有机关,不过应该不碍事。”
“机关被触发了,明早还是会被人发现的,你快走。”
苏昑昱皱着眉,一脸严肃。虽然做决定时仓促,没能好好交代苏应,但她怎么就蠢到来寻自己了呢。万一真出了意外,被冠上北乜奸细的罪名,后果可不是她们两能承担的。
但苏应不愿,她来这趟,就没想过后果,只想把苏昑昱从贼窝里带出去。
“小姐,你得跟我一起走。”
“我不能走!好不容易混了进来,我得看看裴家到底与丹颐皇族有什么牵扯。”
苏昑昱的性子从小就倔,大约都是被她父兄宠出来的,但苏应只是个下人,再怎么急也不敢怪到那上边去,只能在心里抱怨。
看着自己是劝不走苏昑昱了,苏应干脆直接使出了杀手锏。
“老爷已经来信了,二少爷和迟小将军会来接咱们,要是你不回去,他们可就真到丹颐国都来了。”
苏昑昱没想到苏毅会这么生气,但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决定留下来。
毕竟错已经犯了,就算回家受罚,怎么着也得有所成才是。
“应儿,你帮帮我,要是他们到了,你就再帮我瞒几天,我保证把自己完完整整的带出去,可好?”
苏应还想与她理论,苏昑昱却直接抓住了她的肩摇个不停,晃的她头疼,还不停的叫着“应儿”,真是恶心死人了。
“好了好了,我答应就是了。”苏应就知道,自己怎么可能犟得过面前的大小姐呢。但答应归答应,她也得谈谈条件。“十日为限,不可逾期。”
“好!”苏昑昱爽快答应,然后将就着搭在她肩上的手,把她往窗边推。“好应儿,你也该走了,不然一会儿有人进来,我可就说不清了。”
苏应心里苦,但奈何说不出口。她只能满含怨念的看了一眼苏昑昱,打开窗跳了出去,很快融进夜色里。
苏昑昱把窗户关好,靠在墙上呼出一口气。她又看了一眼阿秀空出来的床铺,苏应到这里的时间也不短了,阿秀却一直没有回来,她是去了哪儿呢?
但好奇归好奇,苏昑昱也的确是困了,想着明日还要早起伺候人,心里更是苦不堪言。她重新躺回床上,很快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