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昑昱不懂阿秀是什么意思,明明之前还对此事避而不谈,怎么突然就上了心?
“这哪有什么愿不愿意的,总归是我早晚要走,姑娘若真想离开,大不了与我一道,路上也多个人照拂。”
阿秀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苏昑昱心思单纯,没生坏心,裴珬跟着她走,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顿下来了却余生,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打定主意,阿秀在心里开始盘算,裴珬想离开丹颐并非易事,她得想个万全之策,保她无虞。
“阿秀姐姐,今日那朱家夫妇与姑娘有什么仇啊?姑娘平日里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子,今日不要命似的冲上去,我还真没想过她敢杀人。”
苏昑昱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死人的时候,她一向自诩胆大,也被吓得在闺房里闷了好几日呢。
但她也不过闲着无聊随便问问,没想阿秀还真会回答。
“朱康与其妻刘氏曾在裴府里做下人,后来老家主逝世,裴家易主,他们就没了踪迹。”
若放在平时,两个府里下人失踪这种事必然不会让人放在心上,但阿秀将这事与裴家老家主过世两件事故意放在一起说,难免不让人想入非非。
“是这两人与你们老家主的死有关系吗?”
苏昑昱记得裴复也不过四十的年纪,也没听说他有什么隐疾,想来不会是寿终正寝。
果然,接着她就听见阿秀说道,“老家主是被下毒害死的。”
这对苏昑昱来说可是个了不得的大消息,但她又惊又疑,这样说不通呀。
且不说是裴家这样背景复杂的人家,就算是普通的商贾大户,日常饮食都会格外注意,怎么会有了主人家被下人下毒害死的乌龙?
“裴家不是很厉害吗?能让裴复就这么被两个小人物害死了?”
阿秀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算是惩罚她直呼裴复姓名的不敬。“这事十分复杂,你始终是个乜人,我不好说太多,你也莫再打听了。”
苏昑昱“唉”了一声,密辛听到一半,有几人能毫无怨言的放下?
“我这也算是为了姑娘,不了解前因后果,姑娘醒来我又怎么好开导她呢?阿秀姐姐你就告诉我吧,我嘴可严了。”苏昑昱噘着嘴,胖乎乎的脸颊看起来分外可爱,阿秀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
“反正也是裴家无关紧要的家事,告诉你也并非不行,但我有一个要求,你得答应我。”阿秀郑重其事的冲她竖起一根手指,那模样认真极了,以至于苏昑昱毫不怀疑她将说出口的不是什么好事。
“那我还是不要听了。”苏昑昱犹豫了好一会儿,忍痛下了这样一个决定。
好奇归好奇,她可不想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毕竟现在麻烦已经够多了,等回北乜去,不知自家老爹会气成什么样呢。
但显然阿秀不是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她忽然起身,一手按住苏昑昱的肩,看上去没用多大力气,苏昑昱却感到肩上一沉,站不起来了。
“我现在要说的话,你可以不听,但我要你做的事,你不能不做。你要不答应,可以走出这间屋子试试。”
苏昑昱欲哭无泪,阿秀不好惹她知道,但这样强人所难的无赖做法跟她的气质一点也不合好吗。
“我听就是了,你先放开我。”
阿秀不是拖沓的人,利落的松了手,然而就在她松手的刹那,苏昑昱立马就像兔子一样奔出去打算夺门而出,结局不难想象,她还是被阿秀拎着领子拖了回来。
“我知道外间流传的关于姑娘的传闻都是怎么说的,不管你信了多少,最好现在全忘掉。”
苏昑昱默默在阿秀手底下翻了个白眼,她从前是真没听说过裴珬这号人物,哪怕是在到丹颐后,也不过知道裴珬是个人人倾慕的大美人罢了,可这一点实在是没法忘掉。
但她不好明说,只能默默等着阿秀的下一句话。
“自老家主过世,姑娘因‘寄人篱下’这个名头受的委屈不计其数,想必这两日你也看了不少。若是一直便是这样也就罢了,可从云端跌入尘埃的痛,她一个不会武的娇弱女子实在承受不来。”
阿秀说到这里,沉沉叹了口气,苏昑昱也从她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
“你是说裴复在世时待姑娘很好?”
“本是亲生的女儿,刚出生没多久就过继给了别人,自是放在手心上捧着,不怕娇惯,只怕亏待了。”
苏昑昱连连点头称是,苏毅待她就是这样,因为是家中唯一的女儿,反倒分外宠爱,在战场上得了好东西也都先想着她。
但话是这么说,她却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姑娘不该是裴复的侄女吗?!”
苏昑昱总算明白了为何阿秀之前会认为这事不好说。
阿秀伸出食指轻轻贴在嘴唇上,“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不说出去。”
苏昑昱一个头两个大,这样的事儿,她也没处去说。
“既然姑娘才是裴家的正牌小姐,那裴思锦呢?”
“这还不简单?她们俩不过互换了身份,裴思锦自然是那个过继来的老家主的侄女。”
阿秀说话时眼神有些躲闪,苏昑昱便知这话信不得真,但她暂且无心探究,只着急想知道裴珬那部分。
“那裴思锦这样,算不算窃取家业?不如我们帮姑娘把家业夺回来,不就没人敢欺辱她了。”
阿秀因她的想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若论天真,她还真是当仁不让。
“你且听我说吧。当年因为姑娘的出生老家主高兴了许久,但后来因为姑娘体弱不能习武,老家主只好忍痛将姑娘过继给自己的弟弟,谁知道那位老爷也是个短命的,在姑娘四岁那年病逝了,老家主一气之下又将姑娘接了回来,当裴家正牌小姐养着。那朱康之妻刘氏正是前几年照顾姑娘起居的,老家主对外人设防,在姑娘面前却分外宽容,下毒之事刘氏便是借了姑娘的手,不然她哪里能如愿。至于你说的窃取家业一事,老家主气绝时只有姑娘一人在身边,让裴思锦继承家业是姑娘亲口说出来的,遗嘱上也是这么写着,倒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