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州,地势平坦,河流分支众多,治理也成了重点。
这一路而去,所过之处,民安顺遂,细微之处,可见百姓顺心。
何以京都这么多问题?
言钰傅也曾怕他们这一行人目的太大,有人提前将道路清扫过。是以,兵分两路。
“停”六七辆马车一停,停在了梁城的城外官驿。
言听云所在车尾,刚掀开车帘,就见言钰傅在外站着。“怎么了?哥?这还没进城啊!”
言钰傅:“在此修整一下,你要下来吗?”
言听云:“好。”
将近饭点,官驿的饭菜着实不合口味,言听云吃了几口,就不打算吃了。她作为家属,自然不好太过麻烦,随行的还有几个官员,看样子也是不习惯这种口味儿。
“初夏,我哥呢?”言听云围着官驿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奇怪,刚还在这儿啊。”
初夏此次出来,也被带了出来,毕竟她不当自己是个高门显贵之户的大姐,身边每时每刻都有人提醒。
“姑娘,大少爷刚刚出去了。咱车厢还备着些点心,不如您去用些吧。”初夏每到一个地方,首先囤积的就算各种吃的。这一路还算发挥零作用。
“出去了?能去哪呢?这荒郊野岭的。”言听云心,就知道专门停在这里,没有好事,肯定有什么预谋。
就譬如,让她顶了一路的排在她马车前面的马车,那车里,就只见过专门的人去送过饭,就没人见过里面的人下来过。言钰傅不,她也不问。
就是从第一次路过那马车,就知里面没人。
谁知,这一次,她一路过,就瞧见言钰傅从那架马车里走了下来,且那马车里还多了呼吸声。
“哥,这里面到底住着谁啊,连看也不让看。”言听云好奇,但没伸手去碰那道线。
言钰傅严肃拒绝:“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待会儿就要走了,只怕得日落才能感到梁城,你饭吃完了?”
言听云:“怎么会?你都没吃,还想让我吃完。你于心何忍!”
别以为她不知道,言钰傅其实也吃不惯官驿的饭菜。
言钰傅:“那就闭嘴,上车!”
言听云:“哼!”
言听云一跺脚,哼的一声上了马车。
不就是人嘛,等到了梁城,怎么也得出来吧。
谁知道,真到了那一刻,言听云突然想回去了。谁能告诉她,怎么,哪哪都有这厮?
宁清暄早在京城时,就和大部队分开,由言钰傅这对人吸引注意,他单独抄道,去看各地到底是怎样的回事。
也是早早和言钰傅商量好的。
他的身份简单,且不引人注意,从兵部调走,也是太子直接下的命令,没惊动许多人。
不仅赶在他们的前面,将清州梁城,淮阴城巡视一遍,也惊动了一些人。现在,身上还带着不轻不重的伤。
对上言听云惊讶的眼神,突然觉得这一路紧赶慢赶都值了。
“你不是兵部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言听云下了马车,站在梁城官宅的后门,没想到宁清暄也从这儿走。
宁清暄淡淡的笑道:“自然是上面任命,不敢不从。”
言听云一噎,懒得再话,带着初夏先一步进去。
在梁城期间,便住在这儿。
原本她想的是,自己又不是官身,应该不够格住在这里,她去外面另租一处地方也好。
初夏便提醒她:“姐,你有爵位的。”
“嗯?”言听云有点不明白。
初夏细细讲一遍:“您第一次进宫时,皇后便下了懿旨,封您做了县君。”
“不是没要吗?”言听云只记得当初皇后的确提过一次,但是为着姐姐,她没要,言家不需要多余的荣耀。
“皇后娘娘最后还是因为太子妃正怀着孩子,向皇上求了这个县君之位。因当时姑娘不在家,所以,只请了旨,免了姑娘一应的礼节。”初夏一一诉。因着姑娘一向对这些俗事不上心,也只有她帮姑娘记着了。
言听云恍然大悟,自己也算是在南国有身份的了。
就这样堂而皇之住进官宅。
官宅的进出格局也很简单,因着言听云是唯一一个姑娘的身份,便专门让她住在最偏僻的地方。
具体有多偏僻呢,隔着一道墙,言听云都能闻到那街上走街串巷的摊上吃食的香味。
常常勾动言听云的胃口。
“你这几日便在此住下,安分些,我不在,你要自觉。”言钰傅苦口婆心的劝了一番,就算如此,他也不会蠢得以为这个妹妹真的会老老实实呆在房郑就是别惹事。
这儿是梁城。
沾染上什么事儿,不太好解决。
“嗯嗯,知道的,知道的,你放心,哥,我不会惹事儿的。”言听云把头点,发髻都要别她摇的散乱了。
“这些银两,你先拿着。”言钰傅还是不放心,将银两交给初夏,这妹妹,不是他瞎担心,对这些银钱,没个具体的概念。
临走之前,爱恨不行的点零她的脑袋。
他相信,若是真的出事儿了,她敢一个人把事儿全部拦下来。不叫他知道。
这也是放初夏在她身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好让他及时知道。
没到一个地方,都有独特的地方,其中最体现这一点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吃食。
如梁城,便是甜食盛行的地方。
各种香糯米糕,闻着便让人食指大动,就算素来不怎么吃甜食的她,也被勾着想要买买买。
“真奇怪,怎么会有一处茶楼专门拦在路中央,让路过的人非要进去看一看的道理?”言听云站在岸边,脚边便是桥,桥中央,赫然立着一处四层的楼阁,雕梁画栋,精致的灯笼摆满各处,里面摆设无一不是精挑细选,更有楼顶甚至摆着一个由纯金打造的巨大的灯笼,在风的作用下,缓缓转动着。
许多人,都为了去那楼中看一看,便是不顺路,也要专门踏上这桥。
中间便是道路,两边各设桌椅,有穿着统一的侍女穿梭期间。
那些侍女的穿着也很是漂亮。
奇怪的是,有人为了瞧热闹,非要路过这桥,偏就不坐下,喝上一杯茶。
言听云有注意到,他们会放慢速度,让自己走的慢一点。踏出时,还依依不舍。
“这是什么地儿啊?怎的这么奇怪?”言听云问道。
立马,就有旁边卖米糕的老板,闲下来,热心给言听云介绍道:“姑娘,初来咱们梁城吧,这儿可是咱们城里最有名的悬月阁。你瞧,那每桌上,都摆着不尽相同的灯笼。还有每一处挂着的灯笼,都是出自大师的手,随便一盏拿出去,都是够咱们这种人家一辈子的开销了。”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有些商家为了能将名号打出去,这些又算什么?”初夏见这商贩了半没到正点上,唯恐姐听得厌烦,塞给那老板一块碎银。
有银子赏,老板的更尽兴了:“自然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会有才学不浅的才子会在此留下自己一副或几幅墨宝,若有幸被这灯楼老板看上,便会绘在登上,展出来。每隔三月,就会拿出来展示一番,再过几日便是六月底了,正好可以观一观这盛世。且那些墨宝若是被有心人瞧上了,直接举荐你进京当官都是有可能的。当然,如姐这般,也是可以去二楼逛一逛,那上面有楼主搜集的各种珍宝,当配得上姐的仙姿。”
正好,有姑娘家路过,听见这一番言论,眼光朝言听云身上扫上一扫,最后鼻孔出气,扬身踏上那座桥。
那老板和初夏都心里捏了把汗,万一这姑娘发了脾气,这生意可真是不好做。
未等他几句讨喜的话,只见一直不曾开口的姐开口了:“为何我见有人路过,却不坐的原因是何意?”
明明心里很羡慕,却还是依依不舍的离开。
“啊,那呀,姐您有所不知,”老板心里松了一口气,“能在悬月阁一楼坐下,无不是风流人物,能留下几篇墨宝,或是身份尊贵的人,亦或是金钱极多。只是近年来,悬月阁更亲近文流,颇看不起用钱,是以,能留下的不多。”
“那去了也没什么意思?”言听云一听就没兴趣了,不过是一群人追捧而已。
“这二楼、三楼可都是好东西啊,姐若是不愿意去一楼,或可一探,如什么古籍字画,书籍,珍宝,首饰,只有姑娘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老板在这儿卖了那么多年的米糕,眼光还是有的,这姐虽打扮低调,但一身料子,他就没见过这梁城谁穿过。
“是啊,姐,咱们赶了那么多路,也该好好玩一玩了,那么多人追捧这悬月阁,我想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吧!”初夏同样道。
言听云转而问道:“去也可以,只是一看这种地方,就是撒钱的地方,你有带够钱吗?”
若是猜的不错,言钰傅给的那一袋钱,恐怕就只够买下整条街吃的。
初夏:原来姐你担心的是这“姐放心。”
姐只怕对自己的资产每个数儿,自己的私产,还有出门时,老爷夫人塞得,都是足够的。
恐怕比言大公子都有钱。
悬月阁到处流淌着墨香味儿,倒是真的像那么回事。
言听云一出现,原本是没人注意的。连那侍女也只匆匆扫了一眼,就别开眼,实在是打扮清如水儿,不是所有带着侍女的,都是姐。
来的起他们悬月阁。
未曾想,这群侍女中,资格最老的,却匆忙的迎了过来。
“姐,就有奴带您逛逛悬月阁吧。”那侍女打扮的一丝不苟,和其他侍女不相上下,但做事稳重,眼光毒辣,上下一打眼,就知道言听云大致的谱了。“不知姐您贵姓?奴好专门为您引荐一下。”
“言”言听云简短答道。
丝毫不介意其他人对自己的漫待。
侍女:“那言姐是想酌一杯,还是让奴带您去楼上赏一赏景儿。”
言听云:“听你这悬月阁卖的东西,都是些珍贵的东西,带我去看看吧。”
侍女头更低了:“如言姐看惯了奇珍异宝的人,悬月阁不过是给姑娘看个趣儿罢了,就如姑娘一身衣服,悬月阁就少有料子能比肩的。”
果然有趣,这侍女眼光倒是不错,她出门在外,专门挑的衣柜中最低调的衣服,是那种能让人一眼就忽视的,谁知道还有人能一眼看出来。至于什么材料她不在乎,因为她曾见过更好看的。
“带路吧。”
留下室内无语数人。
最惊呆的是那些侍女,那姐进来时,都瞧见了,还以为是专门赏一赏悬月阁的景致,马上就会离开的。谁能料到是个隐藏的大姐。
能被那位姐姐看中的人,无一不是身份不俗的。
不仅这些被留下的侍女,坐在这里的人,也都暗暗猜测,这姑娘是什么来头,梁城什么时候来了一位能劳动董姑的人?
董姑带着言听云来到第二层,是一处金碧辉煌的大堂,摆着各种货架,上面不一而足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先是金器,言听云本略略就过去了,眼尾却捕捉到一处东西。
“言姐,这是莲花簪,未打开时,就是金莲未绽放,打开那一刻,宛若金莲绽放。是武器,亦可带在发间。”董姑介绍道,“世上唯有这一支簪子。”
“所以,它是唯一的喽?”言听云问道。
董姑:“是。”
言听云:“若是那做这簪子的师傅重新打造一副怎么办?”
董姑很肯定:“不会。”
“为何?”言听云还没见过这么直白的拒绝自己的人。
董姑:“因为,那位大师已经去世,这是他遗世之作,轻薄莲花瓣瓣皆刻有梵文,此手艺,只怕若是有能力模仿再做一件的人,何必去模仿?”
言听云一听,还确实是那个道理。
这东西她买了。
“嗤果然是地方来的人么?不过一个簪子,世人皆以玉为高贵,以金为低贱,偏这位姑娘还偏要挑金簪。”这姑娘就是那之前在桥头嘲笑她的人。她本不以理会,没想到非要撞过来。
“这位姑娘,我悬月阁的东西入不了姑娘的眼,姑娘大可离开。”言听云还没发话,董姑率先出声。
如今一看,悬月阁果然不错,至少侍女都是如此能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