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飞机，再转高铁。因为飞机晚点了一会儿，中间的换乘时间缩短了不少，变得非常仓促。连休息和买东西的时间都没有。好在两个人都有带的面包卤蛋火腿肠，饿不着。

中途绿狗表示想上厕所，可是公共厕所的地面往往都脏水横流，它不愿意踩，会脏了爪子。郝有茗只好像伺候小屁孩一样，抱着绿狗进男厕所单间，抱着它拉完尿完。把绿狗装回航空箱办高铁托运时，又顺手丢了两个卤蛋进去给它充饥。

高铁到站时已经是晚上点了。按照预订计划会有人来接，结果郝有茗和周岚岚在大厅里等了两个钟头，都等困了，也没见来接的人。郝有茗看着大厅里等候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几乎空旷，严重怀疑自己被人遗忘了。周岚岚一个小时前给时以高发了QQ消息询问，结果现在还没回信。

工作人员过来赶人了，说要关门打扫卫生了，要等人去门口等，要住宿快点去订酒店，再晚了订不上了。

郝有茗和周岚岚只好灰溜溜地离开公共座椅，到大街上去。刚刚下过小雪，似乎是今年第一场雪，满街白茫茫的一片，远处城市万家灯火，照在雪地上留下黄色的光影。冷风嗖嗖地穿过街道，路灯昏黄，马路上车来车往，轮胎和尾气把路面上的雪全烤化，留下潮湿的黑色路面。

绿狗打了个阿嚏，一天时间跨越半个中国，从凉爽的地方到达寒冷的地方，一时不适应难免着凉。郝有茗把买的狗衣服从背包里掏出来给它穿上。恰巧路边公共长椅上的两个学生站起来钻进了刚停在路边的黑轿车，把长椅空了出来。于是周岚岚抱起绿狗去坐长椅歇脚，郝有茗继续站在原地等待。

‘‘你的星球上有雪么？’’周岚岚紧紧抱着绿狗，主要是为了取暖。

‘‘有雪，而且比这个雪厉害的多。和我的老家比起来，地球的雪是很辣鸡的。’’绿狗静静的眺望远处的城市，那里耸立着CBD区的摩天大楼，玻璃幕墙里透出灯光，它看的有些出神，不知道是在观察东北的城建还是在回忆数光年外的家乡母星。

‘‘不一定哦，这是刚入冬，东北很多地方下雪能下到一米厚，地球上的南极北极还有冰山。’’周岚岚说。

‘‘这些雪只是简单的水分凝结而已。我的星球在冬季的时候，降下的不止水做的雪。’’绿狗摇头，坚持自己的观点。

‘‘不止水做的雪？’’

‘‘一开始刚入冬时，也是水凝结成的雪，一开始下就没个完，大暴雪持续十几天，通常最后能积压到十米的厚雪层。在之后，随着气温越来越冷，就会出现更大而厚重的雪花，那是二氧化碳变成的雪。’’绿狗叙述，‘‘一般来说也就是二氧化碳变雪为止了，但两级地区和高山上更冷，会有薄而透明的雪花，像冰糖片一样，也就是氧和氮凝结成的雪。’’

‘‘二氧化碳的雪？哦我想起来了，化学课上好像学过气体的沸点来着。气体低温下也可以凝结。’’周岚岚听懂了，啧啧称奇，‘‘零下二百多摄氏度的气温，对吧？那么冷的天气，你们星球的人是不是要穿很多羽绒服？’’

绿狗没好气地白了周岚岚一眼，对她的愚蠢感到失望，‘‘羽绒服？零下二十摄氏度还能靠羽绒服，零下二百度就算钢管也会冻碎的！羽绒服就像卫生纸一样薄弱！如果靠羽绒服御寒我们早绝种了！’’

‘‘那你们冬天怎么御寒？’’周岚岚忽然伸手到衣服里，在肚皮上撕下一张暖宝宝，贴在绿狗脖子上，‘‘靠全身贴满暖宝宝么？’’

绿狗被脖子上暖宝宝的热气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一种化学取暖贴，恢复镇定。

绿狗被周岚岚蠢的直叹气，无奈地解释，‘‘我们星球上有很多岩浆湖，就像你们星球的湖泊一样大，里面是冒泡的岩浆，从地心涌上来的，原理类似于地球上的火山，但是很温和，基本上不会火山喷发什么的。我们就用耐火材料修建很多小屋，建在岩浆湖里，湖四周再用高墙挡住冷风，冬天来临时，岩浆就能在小屋四周维持三十多度的温度，不担心受冻。’’

‘‘这种岩浆湖上建小屋的过冬方式是蛮荒时代的了，现在我们早就已经发展成了星际文明，有各种各样的手段维持整个星球的恒温，大部分族人都待在太空城里。总之气候恶劣根本不是事儿。’’绿狗总结完，打了个哈欠，等待的有点困了。

周岚岚惊奇地微微张嘴，眨巴眨巴眼，似乎是对绿狗的母星感到惊奇。

郝有茗正在原地跺脚给自己取暖，手机忽然震动。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电话，最奇怪的是，电话号码显示居然是一串零！？

他知道确实有办法把来电号码修改，但都得雇技术人员或者黑客专门弄，花费不小，而且一旦被抓到就有吃牢饭的风险。除了骗子以外，如果不是有隐瞒身份确保安全的需要，寻常人是不会花大价钱改来电号码显示的。

他预感到肯定是时以高派来接自己的人，毫不犹豫地按接听键。

‘‘摄影师吗？时有茗对吗？还有时岚岚在你旁边吗？’’瓮声瓮气的男声音，显然来自于一个有鼻炎的胖子，上来连发三问。

‘‘是摄影师。’’郝有茗想起背包里那些时以高寄给自己的证件，里面的身份就是摄影师和画家，这两种职业自己都得应着，免得穿帮。

‘‘但是不是时有茗和时岚岚。’’紧接着他又补充。虽然对方嗓音瓮声瓮气，但他还是确定听清了对方张冠李戴，给自己和周岚岚都换了个姓。

‘‘新人了吧！’’手机那头笑了起来，语气有点像“菜鸟了吧”的嘲讽，‘‘我知道你们不姓时，郝有茗和周岚岚，对吧？”

“可是你刚刚……”郝有茗有些懵。

“姓时是我们这个组织的暗号，无论你原来是赵钱孙李还是周吴郑王，和同行见面都要把自己的姓换成时。别觉得是强迫你改换门庭背弃祖宗啥的，只是暂时的化名而已。普通人没有多少姓时的，自称姓时的大部分都是同道中人，以后记住咯！’’

郝有茗拿着手机没说话，但身躯微微一震，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时冥和时以高，可能根本不是什么亲兄弟！只是在这个组织里而已！所谓哥哥弟弟只不过是一种出于年龄地位的称乎！

这样一来，时冥对自己警告时以高的危险就说的过去了！

‘‘你们再稍等十分钟，十分钟我一定到！这鸟雪下的，一路上支楞翘的，我这车刚出来就跟人蹭了，耽搁了会儿，老哥老妹多担待！’’电话那头说，‘‘绿灯了不打了，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