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确实不是什么黑龙，原因很简单，视频放大以后，可以看见，金光是从它身体内部溢出来的，而不是什么缠绕周身的火焰。那是个空心的东西，身体表面有很多缝隙。有点像内部着火的龙卷风。或许真的是龙卷风烧着了。要知道高山上的风都非常怪异，如果凑巧成为龙卷风毫不奇怪。

但这种猜测还有很多的漏洞，一时半会没法解释清楚。不过可以明确一点，那的的确确不是什么黑龙。

这时，在旁边一直沉默的向导老头，用沙哑低沉的嗓子说了句话，这句话一出来，所有人都脸色变得难看。

‘‘那东西的方位，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向导表情凝重地说，‘‘我不会记错，黑鸟山谷，就在那个方向。’’

时以高板着脸似乎心情不好，毕竟那很像黑龙的东西看上去不是个好征兆，但他什么没说，从郝有茗手中拿回摄像机，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录像。然后他关闭摄像机，环视众人，‘‘你们觉得那是什么？都说说看。’’

‘‘郝有茗先开始吧，毕竟你目击它的时间最长。’’时以高把目光集中在郝有茗脸上。

‘‘我一开始以为是龙。’’郝有茗老实交代，‘‘现在觉得像烧着的龙卷风。风把很多枯树叶和泥土积雪卷起来，然后着火，外面的烧成灰烬，里面的还在燃烧，就会出现我们看到的这样，粗壮的黑色外壳，缝隙里露出璀璨的光来。但是我觉得这种猜测恐怕也不对，那里是无人区，不会有人纵火，现在冬天积雪遍地，更不会出现偶然的森林大火，所以它没法着起来。’’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越是离奇的事情，越要往各种不可能的方面去想，其他的都排除了，剩下的一种就最接近真相。’’时以高却语重心长地说，‘‘当然，也有可能想到最后，得出的答案和事实也毫不相干。周岚岚，你怎么看这个东西？’’

‘‘我……’’周岚岚皱着眉头支支吾吾，‘‘我近视，没看清。录像视频我看清了，但是还是模模糊糊，而且太短了。不过我是捕鬼师，虽然我入行时间不长，但是听说过有一些厉害的捕鬼师，天赋异禀，能引动强力的法术镇压恶魔，引起自然界的异象。也有一些恶魔会产生奇特的现象。但是我没亲眼见过，不知道这种传说的真假。我怀疑那可能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传说生物在作法。’’

‘‘嗯。’’时以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否决也没赞同，又看向吉尔，‘‘你呢？’’

‘‘以高你是知道我的。’’吉尔搔搔鸟窝似的头，尴尬地笑道，‘‘我是文盲，初中就辍学了。算个一百以内加减法都算不利索。这种事我更不知道了。’’

‘‘这种事和学历水平又无关，考验的是对自然界的认识，还有结合现实的合理想象能力。在这些方面，一个博士后未必比一个小学生更强。你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识的怪事也不少，说说吧，你的猜测。’’时以高很有耐心。

‘‘我见识的怪事是不少，可那些事有很多直到现在我都想不通。’’吉尔有些局促不安，显然被这个问题问倒了，‘‘刚刚那个东西，非要解释的话……东北有活火山吗？’’

这显然是个鬼扯的答案。先不说东北没有活火山，就算有，也不会喷出那样在空中盘旋舞动的东西，而是遮天蔽日的浓烟和火红的熔浆。时以高失望地撇了吉尔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佟娴。

‘‘不知道。’’佟娴脸色发白，显然是被那个东西吓得。但她还是笑笑，很干脆地说。

时以高不知为何没有勉强她，又看向向导。

‘‘黑鸟山谷是个大凶之地，不能被理解的东西有很多。’’向导声音沙哑，表情非常阴沉，‘‘那座山，大概就是黑鸟山谷的边界。或者离边界很近。我反复说过了，黑鸟山谷里出现什么怪东西都不出奇。你们现在看见了凶兆，是莫大的幸运，回头还来得及。再往前走，死活就说不定了。’’

‘‘这种没意义的话以后别再说了。我们一定要去那里。不会被一点小事吓倒。钱已经打给你了，你也确认过了。老老实实给我们指路，死活由天定。’’时以高忽然有些生气，呵斥了向导两句，然后对其他人摆摆手，‘‘都回去睡觉吧。’’

郝有茗带着绿狗回了帐篷。把裤裆里的手枪掏出来，塞到背包最下层，用衣服包着。虽然关着手枪保险，但是刚刚他还是提心吊胆，害怕一个走火把自己给崩成太监。绿狗支楞着耳朵听了听，没再听到那种代表危险的声音，趴下开始睡觉。

‘‘对了，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郝有茗抱着绿狗取暖，忽然想起来。

‘‘我也不知道。’’绿狗打哈欠，‘‘但是我本能地感觉，那东西会很危险。’’

‘‘不危险才怪了。’’郝有茗语气极度不安，‘‘我们只能看见那玩意儿的一部分，可是就这一部分都有足足上百米长，公交车似的粗。娘的，遇上这么大个的东西，万一是个动物，靠身体压就能把我们的车压扁。咱们这一队人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地球上人类已知最大的生物是什么？大象吗？’’绿狗忽然问，‘‘我溜进动物园见过大象，真的非常大。’’

‘‘地球上最大的动物不在动物园，在海里，蓝鲸，体长能达到五十米。眼球跟篮球差不多，它的心脏就有卡车轮胎那么大。以前我看过新闻，有鲸类在沙滩上搁浅，尸体腐烂以后肚子里积压臭气，最后臭气越来越多，肚皮撑不住爆炸了，爆炸的气浪大的恐怖，当场就把沙滩上围观的人给炸断脖子炸断肋骨炸掉胳膊，死了一堆人。’’郝有茗说，‘‘后来再有鲸搁浅，就会在周围拉警戒带，不让人靠近。’’

‘‘真是巨大呢。’’绿狗语气颇有些震撼，‘‘我的星球上没有那么大的动物，倒是有非常大的植物。’’

‘‘非常大的植物？’’郝有茗问。

‘‘一种类似于树的东西，根系和树冠可以达到一个城市那么大。’’绿狗说，‘‘因为载重太高，它的树干极其坚硬，最早的时候，我们的飞船外壳就是用那种树干。不聊了，没意义的话题，睡觉吧。接下来几天活下去，回头有的是机会聊。我有预感……黑鸟山谷可能比我们想象的麻烦。’’

绿狗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阖上眼睡了。郝有茗听着外面呜呜的风声，就像百鬼夜游。他觉得很焦虑，那个鸟山谷里到底有什么？时以高和佟娴又为什么如此执着地非要前往那个地方？他们是去找什么东西吗？堆积如山的财宝还是价值连城的灵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