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明显是砍在什么动物身上了，那东西在拼命挣扎，力气大的简直就像被斗牛士插进了尖利标枪的公牛，郝有茗几乎握不住自己的剑！

同时还有极其尖锐的惨叫声，从剑尖传来，那声音任何人听了都会头皮发麻外加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极其刺耳尖厉，却又像是婴儿的啼哭声。只有地狱深处的鬼怪才能发出如此恐怖的叫声。

周岚岚吓得尖叫起来，手里死死拽着剑柄，但是由于力气太小体重太轻，竟然被拉拽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郝有茗好不容易拔出剑来，拼了命地开始猛砍，一口气砍了地上挣扎尖叫的恶魂好几刀，终于让恶魂的嘶叫声小了下去，过了大概十几秒，恶魂彻底不动了。

郝有茗浑身都是冷汗，简直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出来了。他没想到恶魂这玩意儿力气这么大，叫声这么刺耳。刚刚拼命挥剑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上学的时候在课本上学的荆轲刺秦王的故事。荆轲被秦王刺倒以后，秦始皇又激动又愤怒又害怕，“复八创”一口气砍了荆轲八剑。

当年上学的时候学到这一段，郝有茗觉得秦始皇真实是个狠人，一口气砍八剑，小孩拿尺子切橡皮也没这么凶残。刚刚自己上阵了才知道，危险近在眼前的时候，真的是急眼急的啥也不顾了，别说砍八剑来，就算一口气砍八百剑都不嫌多！

周岚岚气喘吁吁，从地上爬起来。刚想说什么，突然被郝有茗捂住了嘴。

周岚岚先是紧紧皱眉，不知道郝有茗抽什么风。紧接着她就看到郝有茗满脸惊恐地表情。短暂的瞬间过后，她一下子明白了郝有茗为什么要突然这么做

旁边还有恶魂！

郝有茗缓缓松开了捂着周岚岚的手，并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指着周岚岚背后的墙上。

周岚岚觉得浑身发凉，有一种在荒郊野外走夜路时，肩膀忽然从后面搭上了一只手的惊悚感。冷不丁知道自己身后有妖魔鬼怪，这种恐怖和紧张能让心脑血管不好的人瞬间昏死掉。

犹豫片刻，周岚岚缓缓地回头，往身后的地板看去，却没有发现有恶魂的脚印或者压痕出现。

但当她抬起头来，看向墙壁时，一下子呆住了。

墙壁上竟然出现了脚印，从十几米外的地方，正在缓缓向这里靠近。脚印很大，大概比人手还要大三倍不止，巨大的脚掌，前面是三根向刀子匕首般锋利修长的爪尖。一看就是猛兽的脚掌。那只恶魂竟然是垂直地在墙壁上走动的，丝毫不给牛顿和地心引力面子。不知道恶魂是怎么办到那么缓慢地飞檐走壁的，或许是因为恶魂的身体重量很轻，就像空气一样可以漂浮在半空中。也可能是因为它的脚掌有什么吸力，可以牢牢地吸在垂直平面上。不过肯定不可能是恶魂会飞要是又透明无色无味，又会在空气中飞，那这就没法打了，根本不可能战胜。

此时此刻那只恶魂似乎是闻声赶来，正在缓缓靠近。步伐很慢，就像是在草丛中潜行的豹子。周岚岚和郝有茗刚刚杀掉一只恶魂，累的手脚发麻，还没有缓过劲来，再来一只肯定是对付不了的。于是两个人都战战兢兢地待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声音把这只恶魂引过来了。

郝有茗觉得真是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记得自己以前玩过一个僵尸游戏，主角在一个夜幕降临的医院里逃窜，一群僵尸到处跑着追逐，有一个关卡必需得藏在柜子里，透过柜子缝往外窥探四处寻找自己的僵尸们。郝有茗现在又感觉到了那种恐惧，敌人近在咫尺，一旦被发现就面临死亡的恐惧，只不过现在的恐惧比玩游戏时要强烈十倍，以至于他满脑门都开始往外渗冷汗，腿肚子都有点转筋。

墙上青苔凹陷形成的爪印一个又一个出现，靠近了周岚岚所在的位置。周岚岚吓得闭气，毕竟恶魂主要是靠声音判断有没有活物存在。

还好，几秒后，一串爪印又向前延伸，略过周岚岚站立的位置，开始往前走。两个人依然在憋气，憋的脸都开始发红，但迟迟不敢放松，瞪着眼注视着墙上的脚印逐渐远去，直到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消失，才终于放松下来，开始喘气。喘气依然不敢放肆随意地发出声音喘，把嘴张到最大，缓慢地一吸一呼。这样能把声音降到最小。

郝有茗觉得头晕，周岚岚也脸色发白。

两个人提着剑，开始小心翼翼的朝厕所的方向靠拢。他们需要在厕所进行暂时休整。

好在厕所的距离并不远，路上没有再遇到恶魂的踪迹。郝有茗推开了厕所的大门，周岚岚跟着一起进去，随后把门关紧锁上。考虑到厕所里也很可能有恶魂的存在，郝有茗和周岚岚紧紧攥着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圈，终于确定没有恶魂出没，放松地长舒一口气，靠在门口的墙壁上休息。

“妈的吓死我了，看不见的东西确实不好办。”周岚岚叹气。

“那玩意儿力气比我想象中的要大的多。我以为没有肌肉的动物应该会非常好对付才对，砍瓜切菜地就能弄死，没想到又难砍，又容易挣脱。”郝有茗附和。

“曲馆长为什么非要派我来执行这种破任务啊！”周岚岚挠头，“难道就是因为我把你卖给她卖的价格太贵了？她这个铁公鸡对我怀恨在心？”

“她不是铁公鸡，是不锈钢钛合金公鸡。”郝有茗纠正。

“不知道绿狗现在躺在那个小抽屉里怎么样了，是不是很孤独无聊。感觉它躺在那个抽屉里就跟钻进了宠物棺材里似的。”郝有茗又道，“下一步我们去焚化间，这次的距离远，大概三十多米，你跟紧我。机灵一点。”

“好的好的。”周岚岚道，“歇一下再走，我心脏还在蹦蹦跳。”

“唉，那些是什么？”周岚岚忽然伸手指着对面墙上的一众小便池，都已经被青苔包覆，看上去就像挂在墙上的座椅，“我没见过。是等待的人用的座椅吗？好高级啊！”

“这不是什么等待的人需要暂时坐一坐的座椅，你当然没见过了，这是男厕所里特有的至尊奢华单人尊享式离地悬空单体自动化小便池。”郝有茗信口胡诌了一个花里胡哨的名字。

“小便池？”周岚岚先是露出了茫然的神色，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不过话说回来，咱这是男厕所？”

“看样子是的。”郝有茗点点头，“你不要想着出去换另一边什么的，这里又没人，没啥好丢人的。”

“嗯嗯我不换，我还是头一次来男厕所呢。”周岚岚竟然露出了好奇和欣喜的表情，“原来男厕所是这个样子的啊！有挂在墙上的小便池！好神奇！怪不得男厕所几乎从来不排队，女厕所一直爆满呢！原来坑位多啊！”

“好了好了，我们不要再交流这种没营养的话题了。我们来谈谈人生与前程吧。”郝有茗及时制止无趣无聊无意义的烂话题，换了一个更无趣更无聊更没意义的烂话题。

“人生与前程？说说吧，谈个啥？这种话题有什么好聊的吗？”周岚岚把注意力从墙上的小便池收回来。

“你之前是捕鬼师，对吧？”郝有茗问道。

“没错，已经干了好几年了，工作业绩不突出也不差劲，属于还不错的新人捕鬼师。”周岚岚略微有些骄傲。

“那么你现在跟曲馆长签了合同，成了星际联合局的职员，你捕鬼师的工作怎么办？”郝有茗问。

“不怎么办。”周岚岚顿了顿又道，“该怎么办还怎么办。”

“……”郝有茗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周岚岚这回答是典型的说了等于没说。但有的时候答非所问就是一种回答。所以他没有继续追问。

“你呢？”周岚岚又问。

“我？我什么？”郝有茗没反应过来。

“你的工作啊，你不是也签合同成为星际联合局的员工了吗，你怎么办？”周岚岚询问。

“我毫无影响啊。我最开始的工作是写，但是不景气，慢慢就不写了。读者们受不了我一鸽再鸽，都作鸟兽散纷纷跑掉去看别的书了。因此这一行我是不干了。后来我又成了殡仪馆的老板秘书，也就是曲馆长忠实的泥腿子，现在曲馆长是星际联合局派到地球来的老大，我继续跟着她混，毫无影响。无非是工作性质换了换而已。”郝有茗坦白。

“哦哦。”周岚岚点点头，“那你还挺好的。”

“歇也歇够了，咱们继续出发吧，这个殡仪馆可能比你想象中的要大，等我们这个弄法把整个殡仪馆清完，估计得很长时间。”郝有茗提议道。

郝有茗话音刚落，旁边的门忽然砰地猛响了一声！声音之大犹如放炮！像是有人拼尽全力在外面用锤子猛烈砸门！

郝有茗和周岚岚都吓得一哆嗦，重心不稳，差点滑倒在地，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在响。但那东西一定非常凶猛！

仅仅响了一下，就没有声音了。四周重新恢复一片死寂。静的连下水道里隐隐都流水声都能听得见。

郝有茗意识到那是什么厕所门隔音效果很差，他和周岚岚说话的声音穿了出去。把附近的恶魂给吸引过来了。恶魂估计是推了推门发现推不开，于是暴躁地撞门。轻薄的厕所门发出巨响。

周岚岚脸都白了，一脸六神无主惊慌失措，望向郝有茗，仿佛在问“我们该怎么办？”

郝有茗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握紧了手里的剑，死死盯着厕所门。

郝有茗以为恶魂会一遍遍地反复撞击这个厕所门，厕所门的锁非常简单，是最简易的在门后的小铁棍构成的小门栓，由于厕所里水汽充足，这个小门栓已经锈蚀成了一个红棕色的肿块，显得非常脆弱。如果外面的恶魂使劲撞门的话，多撞几下肯定能撞开。郝有茗做好了准备，等着门怦然弹开时，就在侧面猛的一剑劈下去，劈它个人仰马翻身首异处！

但是出乎郝有茗的预料，门只响了刚刚那一下，等待了很久都没有再听到响声。一开始郝有茗还全身紧绷精神高度集中，犹如准备扑击的豹子。慢慢慢慢地身上肌肉就逐渐松弛了下来，精神由高度集中在厕所门和握剑的手上，转变为满脑子疑惑和猜测，“怎么还没有撞门？”

等待了足足五分钟，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似乎恶魂一次撞门不成功就放弃了，掉头走远。

就这么放弃了？郝有茗和周岚岚都皱眉。

这么没耐心吗？这么草率就离开了吗？

也太废柴了吧！

你可是大名鼎鼎的恶魂啊！怎么能不战而降呢？

尽管郝有茗很失望，外面都没了恶魂的动静。郝有茗突然觉得恶魂这种东西其实挺低智的，而且还有种佛系的感觉试着撞一下撞不开，我就不撞了。郝有茗估计要是换一只随便什么动物来，估计都会锲而不舍一而再再而三地撞门，直到把门撞开为止。

“我要不要说话试试？看看能不能把它引回来？”周岚岚掏出自己的手机，在便签上打字，递给郝有茗看。

“好。”郝有茗说。

周岚岚清了清嗓子，声音很小地说，“喂？”

“喂喂？能听到吗？恶魂能听得到吗？”

郝有茗绷不住了，忍不住吐槽，“你这个喂喂好违和，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开会的领导测试现场话筒的。”

“那换一个。”周岚岚想了想，开始唱江南皮革厂倒闭了，声情并茂，抑扬顿挫。

“好了好了。”郝有茗终于道，“估计是1走了，你都嚎了这半天了，要是还有恶魂，早噼里啪啦撞门了。跟在我后面，我们出去吧。”

郝有茗打开门，刚走出去一步，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面前的地面上，足足有十几处凹陷和爪印！有一群恶魂正趴在厕所门口等待！

郝有茗还没来得及惊恐大叫，忽然有东西像炮弹一样把自己撞翻在地，地上的那些凹陷和爪印都动了，十几只恶魂一齐猛扑上来，犹如集体狩猎的狼群，把郝有茗和周岚岚都死死压在地上。

郝有茗拼命挣扎，但是好几只恶魂他根本无法挣脱。他感觉意识正在逐渐模糊，突然眼前一片黑暗！

完了，幻境深渊！郝有茗最后一个念头。

路上捡到一只外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