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院门庭巍峨高大,一派庄严肃穆之气。
陆韭儿递上帖子,一个小厮将其领入。一路校舍林立,花草丛生、生机勃勃,房屋清幽雅致,和大门的威严之气倒是很不相同。
小厮将她带到雁清斋停下,陆韭儿抬头一瞥,雁清斋下面挂着一张硕大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金笔提字“万世师表”,印鉴是开国皇帝齐重棣。
陆韭儿讷讷踏步走入斋内,一个蓄着黑须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世侄啊,千里迢迢赶来,路途遥远,想必是风尘仆仆、舟车劳顿,辛苦了啊。”
蔡玖易与他从未见过面,何来世侄之说?
紧接着男子又作出悲痛状,“你父亲病故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母亲早亡你们家就你一个独子,你可得争气,好好读书求取功名,已告你父亲在天之灵。”
这话听着倒是语重心长,是不是真心就不好说了。不过他对学生家的情况如此了解,实在可疑。
与他寒暄了几句,也大致了解了他的身份,此人乃太学院副院长王熹,他的热情自不是没由来的,为换得了儿子入学的机会蔡德培足足捐了三千两。
太学院的学生分为监生和贡生。贡生是凭真才实学考进去的,监生是由推荐选拔进入的。而这个推荐资格其中自有不少弯弯绕绕的黑色地带,不少人就是靠贿赂取得资格。
进了太学院相当于有了入官场的墙门砖,这个副院长定也能刮不少油水,可谓双赢。只是这三千两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用百姓多少的血汗堆砌出来的啊!
恰逢放学的打钟声响起。
“今日就先安排你住宿吧。”
语罢,中年男子从一群下课的学生中喊住一个名叫“福尔岱”的少年,此人长得甚是俊俏,面容白嫩,倒有点像个女子,陆韭儿内心嘀咕:不会也是女扮男装的吧!
“我记得就你的房间还有个空床,这是你的新同窗,你带他到你的房间住吧。”
这个副院长就把陆韭儿丢给眼前的少年一走了之了。
一路上福尔岱都是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小声嘀咕着,“以前我一个人住挺好,你来我东西都得放不下了。”
陆韭儿好奇,是什么东西他得放一整个房间啊?
房门一开陆韭儿差点惊掉下巴,里面随地都是脏乱的衣服,散发着汗臭的鞋袜,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吃了一半的糕点,还有发霉橘子和烂掉的香蕉皮。。。
实在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就算三个房间给他他都得嫌小!
真是人不可貌相,一个表面白白净净的少年郎实则竟能脏乱差到这个地步,她忍不住嘟囔起来,“这是给人住的吗?猪窝都比这干净。”
福尔岱嘴一嘟,气呼呼说道:“我听到了,你骂我是猪?”随手抓起个烂橘子就朝陆韭儿扔去,陆韭儿一把抓住反手准准地扔在他额头上。他气极,嘴鼓地圆圆的。
陆韭儿看着他带点婴儿肥的圆脸,加上鼓满了气的嘴,活像个河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使得福尔岱更气了,噼里啪啦什么东西都往陆韭儿身上扔,都被她一一打回去。
在陆韭儿的淫威下他只能乖乖收拾起屋子。陆韭儿要睡的那张床简直被他当成书架了,摊了整整一床。她随手抓起一本摊开的书,看了一眼,立即面红耳赤,羞得赶紧扔了。
厉声道:“福尔岱你怎么还看这种东西啊!”
福尔岱看她脸红得像个猴子屁股,突然来了兴致,扬着眉,贱兮兮地拿着春宫图摊在她眼前,“蔡兄你别告诉我这种好东西你没看过!”
陆韭儿羞得赶紧捂上眼睛,“这有什么好看的!”
福尔岱一脸贼笑,“食色性也,这是人的本能!你居然连春宫图都不敢看!”
陆韭儿放下手,不服输地说:“谁说我是不敢看,我要是想那啥,直接去逛窑子好了,还用看着破玩意!”
此话惹得福尔岱瞪大了眼,“什么!你去逛过窑子!”,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那你跟我说说窑子里是什么样的?”
陆韭儿胡编乱诌一通,听得他一愣一愣得。
她眼珠一转,开始反过来调戏他,“你不会是连女人都没尝过吧!”
哪知他轻叹一声,“我原是有个指腹为婚的妻子的,乃蒲州知府之女,约好等她及笄后便迎娶她的,谁知几年前她家突遭变故。。。。若是她家没出事我今年就该迎娶她了。”
陆韭儿心里“咯噔”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他难道就是与她订亲的鄂州盐商福锡之子。
她尽力地掩饰着内心的五味杂陈。
一声低语从她耳畔响起,“蔡兄,改日你逛窑子带我一起吧!”
陆韭儿大翻一个白眼,看来没和他成亲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