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表演完自然就是女子出场了。
陆韭儿叹道:怎么一个好好的元宵宴搞得跟才艺汇演一样!
接下来有的表演舞艺,有的表演弹琴,有的表演画画……
轮到华枝秀了,可她却呆呆地坐在那。
丽妃柔声问道:“华姑娘可有什么才艺?”
华枝秀低着头支支吾吾道:“吃饭特别多算才艺吗,睡觉特别香算才艺吗?”
她的话语惹得众人哄堂大笑,连齐思睿都差点笑背过气去,华宁宇这个哥哥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
陆韭儿没想到真有人会这么回答,也是惊愕不已。真想立刻跟华小姐拜个姐妹。
丽妃还想帮华枝秀挽回下颜面,婉转问道:“华姑娘出身世家就没学过琴棋书画吗?”
华枝秀把头低得更低了,像个犯错的小孩坦白道:“父亲是请师傅教过,可是我偷偷溜出去打马球、扑蝶把师傅气走了。后来父亲又把师傅请了回来,之后有次师傅打了我手板子,我父亲看着心疼就骂了师傅,把师傅气走了……”
这下丽妃尴尬地也不知说什么好。众人都憋着一肚子笑,一个个涨得脸都通红。
沉默半晌,华枝秀泫然欲泣道:“我父亲骗我说过来就是吃顿饭,我听说有好吃的我就来了,没想到~没想到要表演才艺~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听到此话众人皆捂嘴而笑。
华宁宇实在坐不住了,从座上站出,拱手道:“请皇上恕罪,母亲过世时舍妹还年幼,由家父一手带大,甚为娇惯,有不知礼数处决不是有意冒犯。”
陆韭儿莫名羡慕起来,华小姐有父亲的娇惯,有兄长的呵护,纯真无邪地如孩童一般长大,真是幸福啊!
华小姐父亲是丞相自然不会被怪罪,就当她是为宴会增添了乐趣,丽妃帮忙打着哈哈也就这么过去了。
宴会结束,陆韭儿还未来得及跟齐思睿道别就被太监引领着出了皇宫。
陆韭儿与毓王在宫门口汇了合,一同坐上了马车回家。
毓王沉默不言,表情不明。马车里安静地出奇,马车颠簸的“吱吱”声比平日更为清晰。
陆韭儿见主子沉着一张脸也不敢轻易搭话,生怕惹怒了他。
良久,毓王才凝视这她,缓缓开口,“对你来说,我是‘叔伯’?我有这么老吗?”
啊?陆韭儿一脸莫名,主子是在在意“叔伯”这个词吗?
陆韭儿小心低声答道:“主子和父亲是旧识,按辈分应是叔伯。”
可毓王却不服气地争辩道:“可我比你大个没几岁,应是哥哥,怎么能算叔伯呢!”
陆韭儿仔细想想,也不是大个没几岁吧!
毓王今年二十九,陆韭儿十九,整整大了十岁。不过这个年纪差确实尴尬,叫叔伯老了,叫哥哥嫩了。
等等,这个是事情的重点吗?主子的关注点也太奇怪了吧!
不管如何陆韭儿都不可能开口叫他“哥哥”吧!
陆韭儿赶紧打岔道:“主子,万一哪位公主看上我,让我做驸马可怎么办啊?”
毓王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那就只能称病辞官了。不然还能怎么办!”
看来也只能如此,陆韭儿真心希望两位公主千万别看上她。
沉默半晌,毓王忽而郑重开口道:“不如现在就辞官吧,免得夜长梦多,万一是被别人戳穿那可是罪加一等的事。”
“我~”陆韭儿纠结着该怎么回答,她暂时肯定是不想辞官的,但得编个像样的理由啊,实在是太费脑子了。
毓王突然攥起陆韭儿的手,目光灼灼凝视着她,嗓音深情至极:“回到我身边来吧!王丝蕴已被软禁,没人可以欺负你的。”
陆韭儿吓得拼命想收回手,身体却恐惧地一动不敢动。
现在是什么情况?主子是疯了吗?
她双眸垂敛,不敢与毓王直视,畏畏缩缩问:“主子何出此言?”
毓王丝毫没有要将陆韭儿的手松开的打算,黯声道:“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介怀于我当年动手打了你之事,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当年会打你是因为想保护你!”
思绪飘回到六年前,那年陆韭儿十三岁,来王府已有三年。
那日她照常抱着琴去王府找毓王。
那时的她还不知天高地厚,一头钻进毓王的怀里,攥着毓王的手让他坐在她身后手把手教她弹琴。
听到毓王说他即将成婚,她先是惊得睁大了眼睛,然后难过得撅起了嘴,摇着毓王的手臂撒娇道:“王爷不要娶亲好不好!将来韭儿嫁给王爷做王妃好不好!”
王爷还未作答,怒气冲冲的王丝蕴却从门外走了进来,扬眉厉声道:“哪里来的小丫头,好没规矩!”
显然她听到了陆韭儿刚才的一席话。
毓王谎称她是一老奴的孙女,偶尔会来府里玩。
王丝蕴对陆韭儿的话不依不饶,说她小小年纪就有邪心,闹着要毓王处置了陆韭儿。
毓王依了王丝蕴的话,命人打了陆韭儿一顿板子,将她从王府门口扔了出去。
王丝蕴扬着眉觉得还不够解气,便将陆韭儿带来的琴也砸了,顺手扔到陆韭儿眼前,用一副看流浪狗一般的眼神向陆韭儿警告道:别再出现在我眼前,更不准出现在王府,否则有你好看!
语罢,便一副得意洋洋之态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王府大门。
那应该是陆韭儿除了陆家抄家外经历最伤心的一件事吧。
那两年午夜梦回她常常会梦到王丝蕴那个奚落的眼神和毓王冷漠的表情。
在她心里她一直以为是她得罪了他心爱的王妃,所以才惹了这祸事。
那件事之后毓王很久没去过暗探所。后来对她们的态度也变得很是冷淡,她与毓王的关系也因此越来越疏远。陆韭儿对毓王的情感也从倾慕变成了畏惧。
可如今主子却说当时是为了保护她?
她不解得看向毓王。
毓王放开顾及想陆韭儿解释道:“当年我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娶王丝蕴,那时王丞相权势熏天而我在朝中根基尚未稳固必须依附于他。他让我娶他孙女即是想笼络我而更重要的是想在我身边安插个眼线。”
陆韭儿从未想过在她心里强大无比的主子竟也有受制于人的时候。
毓王继续说道:“那时你们还是朝廷钦犯,我怕会被她发现然后告发给王丞相,所以不得不疏远你。”
陆韭儿心想原来这些年都是误会主子了。
可是主子突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怎么感觉像在告白,是自己的错觉吗?
他刚才说的回到他身边又是什么意思?
结合上次召她侍寝来看不会是要纳她为妾吧?
一连串的问题让陆韭儿陷入了沉思,但她又不敢明着问。
静默片刻后,毓王满含深意劝道:“韭儿为官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希望你可以远离是非,过上安稳的日子。”
陆韭儿揪着自己的衣角,内心纠结万分。她也知道为官不是长久之计,总有一天她还是要辞官的。可她是想和齐思睿在一起而不是回去主子的身边,她不知该不该告诉主子内心的真实想法,不知道主子知道后会是何反应。
陆韭儿终究还是没敢说出口,只唯唯诺诺道:“主子可以让我再好好考虑一段时间吗?”
陆韭儿心想还是先拖着吧,在她想出完美的解决办法前还是不打算告诉主子她与齐思睿的事。
毓王思忖片刻,只简单答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