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晗觉得整个世界都飘了起来,脚下的路是轻飘飘的,眼前的房子也是轻飘飘的,连沐清那一张俊脸都是轻飘飘的。
她自己要飘起来了。
“乐晗,乐晗。”沐清的呼喊好像远在天边,可是他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啊。
“沐清。”乐晗伸手摸了摸沐清的脸,“我好热。”
乐晗躺在床上,神智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新神乐晗发烧了。
还是高烧!
已经烧的有点糊涂了。
沐清着急,把乐晗抱到床上,拿被子仔仔细细的把人包起来,又施了点术法保证被子不会被乐晗自己踹掉之后,就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
沐清踢开赵弘文的房门时,齐九的衣服还没穿好。
赵弘文和齐九看见沐清俱是一愣,随即便尴尬起来。
赵弘文吼道:“你干什么?不会敲门吗?”
沐清没心思和他计较,开口说:“乐晗生病了。”
还是齐九反应快一些,把自己的衣服穿好之后,从内室走了出来,对沐清稍稍行了个礼说:“风神大人莫急,先带我们去看看。”
沐清点点头,转身就走。
赵弘文和齐九也急忙穿戴好跟在他身后。
路上,齐九唤人去请了大夫。
乐晗平日里素白的一张小脸此刻被烧的红扑扑的,整个人好没精神的埋了半张小脸在被子里。银白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和湿了的衣服一样紧紧的贴在身上。
“好难受。”乐晗想。
乐晗难受的皱了皱眉,随即彻底失去了意识。
齐九请来的大夫正在给乐晗诊脉,这手都搭在腕上半天了,老头子也只是抚着胡子唉声叹气。
赵弘文见老先生许久没有说话,先前一步询问道:“大夫,我家姑娘怎么样啊?”
“啊?这是你家姑娘?”老先生也不知是老了,还是实在看不出是什么病来,关注的重点完全跑偏了。
“是我夫人,有问题?”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沐清化了赵弘武的样子简单收拾了一番之后挑帘进来,正巧听见老头子的话。
“是啊,这位啊就是我们二夫人。”齐九看着沐清那阴沉的脸连忙打圆场道,“大夫您看看,我们夫人怎么了这是?”
“哦,”老先生回了神,“这姑娘……二夫人只是发了热,并没有大碍,只是……”
人老了上了年纪就有这个毛病,总觉得可以为老不尊起来,或多或少的都会比年轻时傲上几分,就连说话都要卖个关子。
“只是什么?”沐清才不懂尊老爱幼那一套,如他所言,人命不值钱。
赵弘武年轻,又一贯以一个傻子的形象出现在京城的各个角落,这样第一次冰冷的不带人情味的说话,震慑力还挺足的。
老头儿,你就庆幸吧,沐清现在没拿杀气喷你。
“额……二夫人有急火攻心之兆,似是心病已久,积年累月的撑不住了这才发了热,待我开几贴药,再仔细将养些时日就会痊愈了,可是恐怕从今往后就要落下病根了。”
沐清开口还想问什么,却被眼疾手快的齐九拦住了。齐九说着“谢谢”之类的话,带着老先生出去了。
齐九为人精明,这老头子在说话,可就真要和风神大人打起来了。
赵府担待不起。
老先生挑帘出门之时,还是回过头来嘱咐了一句:“千万要仔细着点,别让二夫人见风。”
他说罢,众人只感觉周围连空气都不会流动了。
赵弘文反应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一般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沐清。
侍女捧了衣物来,说要给乐晗换上。
赵弘文拉着沐清说:“走吧。”
沐清皱着眉,又仔细的看了看乐晗,施了几个护法的咒语,就随着赵弘文出去了。
再回京城,还有好多疑问。
沐清仔细探过,这里不是幻境,是真真实实的人间。乐晗刚昏迷时,他的第一反应是给草神芸杏和树神青木传信请他们来治,不过不仅时间上来不及,而且乐晗恢复灵力的事也不能让他们知道。
不咸山一事,牵扯到了四位神,乐晗的事现在还是很禁忌的。
所以沐清还要把这件事瞒一阵子,至少要瞒到他们去花界之前。
赵弘文拉着沐清进了前厅,齐九送完大夫也正回来。关了门,三个男人开始谈正事。
沐清在梳洗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同了,他和乐晗初春之时从风神庙坠入苍州境,这从苍州境出来,京城已经到了隆冬之际。
也就是说,他们在苍州境待了那短短的几天,人间就转眼过了将近一年。
“再过不久就是除夕宴了,往年这天我都会带着齐九进宫,由于弘武的性子,每年我都不会带他,今年就看看你和风姑娘的意思,若是你们想去,我便让姐姐去求求皇上。”赵弘文说。
沐清初听他说“风姑娘”的时候还有点发愣,过了会才后知后觉起来,“风姑娘”其实就是乐晗。
乐晗初来赵府,说自己叫“风乐晗”。
他风神沐清的风,他风神沐清给取的名字。
“等乐晗醒了之后再说吧。”沐清说。
赵弘文点点头,坐在他一旁的齐九却说:“不过,今天已经把我家二公子有了夫人的消息让外人知晓,想来也会传到皇上耳朵里,今年怕是直接要你们去。”
“要是这样就会有点麻烦了。”赵弘文皱着眉说。
“我不怕他。”沐清一脸无所谓。
“大哥,我怕啊!”赵弘文急道,“赵府上下二百来号人呢,你一个抗旨不遵,掉的是我们的脑袋。”
沐清眨眨眼,表示不理解。
齐九拉住还要理论的赵弘文,“算了,立场不同,别争执了,情况如何还说不好呢。”
有什么好争执的呢,人家是神,你没有立场让人家站在你的角度看问题。同样的,你站在他的角度看问题,也没有意义。
这个话题匆匆揭过。
下一个话题可就不这么好揭过了。
整个国土之内,已经一年没有下过雨了。
全国上下都是大旱的状态。
但逢天灾,人类都不会好过。平民流离失所,政局风雨飘摇。听赵弘文说,西边已经有人起兵造反了。
这种时候,龙椅之上的帝王,才更加不安。
有人会说,帝王不敬,惹怒了天神;也有人说,流年不利,该大兴祭祀。
帝王一直没有作出抉择,他只是循规蹈矩的像之前史书上的帝王一样,派发银两,下罪己诏,亲自主持祭祀。
只是全部都于事无补。
层层剥削之下,真正到灾民手里的银两都是杯水车薪。
罪己诏和祭祀也只是为堵悠悠之口和图心安的工具。
况且,受灾面积那么大,是全国性的。
提起这件事,赵弘文和齐九也都是一阵叹息。
屋子里,只有沐清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