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晗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见神经病,不知道这人在皇帝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一曲舞毕,又上一舞,和玩一样,换着花样来。
几杯酒下肚,皇帝喝的有点上头了,渐渐眼睛也不总盯着赵今安了,对着那些舞姬一声一声的喝着彩。
赵今安神色恹恹,根本不理他。
老盯着皇帝也没意思,乐晗拉着沐清开始说起好玩的。比如那个舞女的舞步错了啊,那个舞女的妆花了啊。
我们风神大人翻着白眼,陪着媳妇儿。
正说着,上位之上忽然传来酒杯触地之声。
皇帝震怒,所有的歌女舞姬戚戚的跪了一片。
“滚!都给孤滚下去,滚!”
皇帝站在大殿之上,抬手扫落了满桌的酒菜。
满殿之人,无不两股战战,乐晗和沐清算是例外。
乐晗心想:“这皇帝好端端的发什么疯啊?喝多了?喝了多少啊,喝成这样!”
乐晗正在心里悄悄鄙视着皇帝的酒量,沐清忽然在桌子底下悄悄拽了拽乐晗的衣角,朝皇帝身后扬了扬下巴。
乐晗顺着方向看过去,只见神经病站在大殿的角落之中,浑身黑气,摇着那柄单书“武”的折扇。他看见乐晗的视线也不闪躲,朝着乐晗虚虚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走……走了!
好戏刚开场,反派大老板走了!
什么情况啊这是!
完全凭心情干事啊!
不过也只是看见他走了,具体走没走还不确定,毕竟他是个魔,乐晗的灵力在通天也不可能探测他的踪迹。
乐晗唯一能够确认的就只有,这是这大殿之中,只有她和沐清两位神。
皇帝骂骂咧咧的骂着什么,许是酒劲上来了……哪里是酒劲上来了,饺子还没吃呢,就喝高了?!!
分明是让那个神经病下了咒了!
皇帝骂这个结党营私,骂那个不体察民情,还骂他们不忠于自己,骂他们坏心思一堆一堆的都不是好人。
众人俯首任由他骂,倒是没人敢出来反驳一句。
赵今安稳稳的坐着,一杯一杯的喝着自己的酒,好似看戏一般。坐在她旁边的楚沁倒是急得不行,眼看就要跳脚了。
皇帝骂够了,脸也丢尽了,跌坐回龙椅上,喘着粗气。
赵今安喝下最后一杯酒,站起身来,对着龙椅上的皇帝稍稍欠了个身,说:“皇上喝多了,回宫休息吧。”
她背朝群臣,逆着光,除了皇上谁也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情尽的疏离和冷漠,濒死的无畏和洒脱,赵今安十年来第一次,居高临下的俯视皇帝。
皇帝又如何,她都快死了,还在乎什么身份地位吗?
皇帝对上这样的赵今安一时间晃了神,猛然站起身来。他比赵今安高大许多,可是在高大的身影也罩不住赵今安。
赵今安的眼睛里一片死寂,毫无激情。
“你拿的什么眼神看孤!”皇帝怒极,抓住赵今安的肩膀把人提了起来,像是要把人捏碎。
赵弘文怒了,他本来看皇帝就不爽,立马就跳了出去。还是强压着火问了一句:“你要干什么?”
他是生意场上的人,平时牙尖嘴利惯了,这个时候却显得蠢笨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
齐九这次没有拦他,而是选择和他站在一起。齐九的礼数也不做了,直着腰说:“皇上喝多了,还是回宫休息吧,今儿是除夕,贵妃娘娘还要和我们一起守岁呢。”
齐九这话一出来,大殿里更没有敢说话了,这摆明了是人家家事啊。
“大胆!”三公主楚沁突然跳了出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大殿之上这样说话。”
“他是……”赵弘文刚想反驳就被齐九拦下。齐九朝楚沁的位子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依旧挺直腰板站在赵弘文身边,一句话也不说,姿态高傲极了。
你骂,你尽管骂,我看你能骂出什么花来!
“三公主好没有眼力见,我们赵府的齐大管家难道在这京城里还没有名号不成?”乐晗笑着说,偏着头扫了一眼楚沁。
她帮齐九说话就是表明立场,乐晗和沐清会站在赵家这边。
“皇上放开我吧,皇上还嫌今日闹得笑话不够大吗?”赵今安说,她声音不大,无力中透着她身体的虚弱,若不是这大殿之内安静的只有呼吸声,赵今安这句话除了皇上谁也听不见。
“孤闹的笑话还少吗?”皇帝冷笑,忽然撒手。
赵今安失了支撑,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那个好闺蜜楚沁倒是没有来扶一下。
乐晗快步走到赵今安身边,扶住了她。赵今安说:“行了,诸位都回家守岁去吧,今儿可是除夕啊。”
人们哪敢留啊,除夕宴发生这么大的事,事后皇帝酒醒了还不知道怎么报复呢。
好奇?好什么奇!想当被害死的猫吗!
人群风似的逃离,冒着大雪各自议论着跑走。
大殿之内,只剩了七个人。
一时寂静,谁也没有说话。
乐晗扶着赵今安说:“我们回家吧,家里还做着饺子呢。”
赵今安不说话,她笑着看了看乐晗,从乐晗的眼里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许是找到了,又或是释然了,赵今安朝沐清招招手说:“过来。”
乐晗看见,赵今安身上的凤凰淡的只剩虚影了,怕是熬不过除夕了。
“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皇帝暴怒,对赵今安的忽视表示不满的愤慨,也不知随手拿了什么过来,朝着乐晗就砸了过去。
是只镀金的酒壶,酒壶连一半的距离都没有飞完就被大风卷走,连带卷飞的还有皇帝本人。
“皇兄!”楚沁惊呼,忙跑下台阶去扶他被风掀飞的皇兄。
沐清化作赵弘武的样子,走到赵今安身边。
赵今安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簪子,交到沐清手里。
那是很普通的一根金簪,上只嵌一枚透明的小珠子,再无其他装饰。
就是简简单单的,看起来甚是完美,再不需要其他坠饰。
赵今安说:“宫里的匠人说,这珠子看着稀奇,想来是不可多得的珍宝,他们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觉得干干净净的就是极好了。”
她说:“我瞧着也是,干干净净的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