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爱卿,你受委屈啦。”
赵构拉着韩世忠的手,十分歉疚地说道:“是朕不察,被小人蒙蔽,让你和叶治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韩世忠被软禁了将近一年,虽然官复原职,还补了个枢密使的实职,但总得给个说法。
“陛下,微臣惶恐。”韩世忠自责道:“是臣等不能上体圣意,有负圣恩啊。”
“唉,爱卿坐。”赵构叹道:“现在总算是雨过天青,看到爱卿还是如此神武,朕就放心了。”
“多谢陛下挂怀。”
“唉。”赵构突然又叹起气来。
“陛下何事忧心?”韩世忠看赵构一叹再叹,不禁问道:“不知微臣可否替陛下分忧?”
“唉,今日你我君臣重聚,实乃快意。”
赵构叹道:“可朕一想到小叶还远在异域,心中难免忧愁。朕怕小叶对朕误会已深,不肯奉诏回朝,真是食不甘味啊。”
赵构下了诏书替叶治平凡,以金牌急递送往川陕宣抚司,着郑刚中火速联络叶治,让叶治回朝述职。
可叶治要是不鸟他,那赵构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
而且,赵构隐隐觉得单单一纸诏书恐怕不能让叶治回心转意,毕竟他的至亲死在了大理寺狱中。
“陛下放心,叶治是忠义之人,如今前嫌尽释,他一定会奉旨回京的。”韩世忠劝慰道:“他的为人,臣还是清楚的。”
“嗯,”赵构点点头,道:“你二人的忠义,朕是知道的。叶治远走域外已经两年,朕不忍他再受迁播离别之苦。”
“陛下圣德。”
见韩世忠光打雷不下雨,迟迟不肯主动请缨自告奋勇,赵构难免有些不快。可今天自己是有求于他,只好抛下面子,温言道:“今日请爱卿来,朕有一事相托。”
“陛下言重了,请陛下吩咐,臣定当肝脑涂地。”
“朕想辛劳爱卿往川陕走一遭,跟小叶当面转达朕意,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陛下放心,臣定当为陛下分忧。”韩世忠拍着胸脯掷地有声道:“叶治要不回来,臣就把他绑回来。”
“哈哈……,好,好。”
赵构大为满意,笑道:“那朕就在临安等候佳音,待小叶回朝,我们君臣好好痛饮几杯。”
“哈哈,那微臣就先拜谢陛下隆恩了。”韩世忠咧嘴一笑,道:“微臣爱酒,到时一定多饮几杯。”
“爱卿放心,到时喝醉了也无妨。”
“哈哈……。”
赵构和韩世忠办完正事,又东拉西扯地闲聊了几句,一副君臣相得、其乐融融。
扯完闲篇,韩世忠告辞出宫,出了和宁门的那一刻,韩世忠转身看了一眼富丽奢华的皇宫大内,便跨上黑驴,冷笑而去。
……
腊月,也称蜡月。
所谓“腊”,本为岁终的祭名。
汉代应劭的《风俗通义》中说:“夏曰嘉平,殷曰清祀,周用大蜡,汉改为腊。腊者,猎也,言田猎取禽兽,以祭祀其先祖也。”或曰:“腊者,接也,新故交接,故大祭以报功也。”腊月意味着新旧交替、年轮更迭。进入腊月,百姓也开始忙着准备迎接新的一年。
腊月的市场叫腊月市,比以往更加繁荣热闹。
先是卖咸肉(即腊肉)和粥果的,为“腊八”做准备,如核桃、枣、柿饼、栗子、乾菱角米等等,还有各色野味,大佛花等。过了初十,开始卖卫画门神、挂千、金银箔、烧纸、窗户眼、天地百分等等。二十以后,以卖糖瓜、糖饼、江米竹节糕、关东糖、草炒豆等物,是为“祭灶”准备的,二十五日以后,卖芝麻橘、松柏枝等物,为除夕之夜做准备,货物齐全,琳琅满目。
腊月二十七,宰鸡赶大集。
这一天,家家户户除了要宰杀自家的家禽,还要赶集上店、集中采购。与平日以购缺卖余为主要目的的赶集相比,腊月二十七赶集主要是买卖年节物品,例如:鞭炮、春联、香烛、烧纸、牛羊肉、赠送小孩子的各种玩具礼品、女孩子的各种头花饰物等。
爱逛街是女人的天性,尽管挺着大肚子,雪儿和瑛娘还是抵挡不住赶集剁手的诱惑,硬要叶治和鲁奇陪着逛街。
临近年关,衙署里也没什么事,难得放松,叶治也耐着性子陪着她们在市集里感受着人间烟火、世态百味。
除了叶治和鲁奇两对,同行的还有种彦崮和鲁巧,这两人眉来眼去已经有一段日子了,特别是经过战斗的考验和洗礼,王八看绿豆越看越对眼,总算把好事定了下来,日子就在正月十五。
唉,这么复杂的关系,总觉得有些凌乱。
长安城热闹无比,大街小巷商贾云集、人头攒动。
在唐时,城市中还分坊市,居住区和商业区是分开的,像长安城内,就有大名鼎鼎的东市、西市,晨钟开市、暮鼓关门。
到了宋代,中国的封建经济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城市的格局打破了坊市的界限,再没有商业区和住宅区的分别,每条街坊前店后屋,既是住宅又是商区,城市中还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瓦子,端是无比红火热闹。
“官人,你看,好可爱的虎头鞋。”
琳琅满目的商品看的叶治眼花缭乱脑仁都晕,可雪儿和瑛娘她们总能一眼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得不说这是女孩子家的天赋异禀。
“这位娘子真是好眼光,这可是俺们村里手艺最好的绣娘绣出来的哩,您看这针线、这花色,都是没得挑的。”
卖货的大娘指着虎头鞋卖力地介绍了起来,“我看娘子的身段,定然是生小官人的,这虎头鞋正好合适着哩。”
呀,卖货的大娘还有B超的技能?
这大娘口舌生花,一句话就把雪儿说的心花怒放,拉着叶治问:“官人,你看如何?”
“嗯,好好,买。”两脚有些发酸的叶治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买,买两双。”
“好咧。”
卖货大娘喜滋滋将虎头鞋包好,叶治往身后看了看,我去,不知不觉随行的几个侍婢手里都已满当当,还好老子有钱,贼拉有钱,要不然可经不起这么败。
“官人,官人。”
叶治闻声转身一看,只见阿呆一边挤过人群,一边朝自己挥了挥手。
“阿呆,何事?”
“官人,有急报。”
“急报?”叶治眉间一蹙,“走,回衙署。”
嘿嘿,正好不用陪逛了。
叶治跟雪儿几人交待叮嘱了几句,就带着种彦崮、鲁奇匆匆地离开集市,赶往衙门。
回到衙署,呼延通、施全、崔世华、彭玉章都在,各个一脸严肃。
“怎么啦?各个苦着个脸,没钱过年啊。”叶治一进门就开起了玩笑。
“大官人。”
“这么急把我找回来,出了什么事?”
呼延通将手里攥着的信递给了过去,道:“大官人,还是您自己看吧。”
“谁的信?”
“嘿嘿,看了便知,绝对想不到。”
见呼延通卖关子,叶治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摊开信没看内容先看了落款,上头居然是叶治很熟悉的画押。
赵构?!
叶治一愣,开始细细地读起信来。
赵构的信写的很精彩,言辞婉转,情真意切,看得叶治不住地冷笑。
“你也看看吧。”叶治把赵构的御札递给了种彦崮。
“官人,还有诏书和告身哩。”
呼延通又递过来两封札子,一封是朝廷正式赦免和任职诏书,另一封则是中书出的宣抚使任职告身。
“哟呵,看来诚意挺足啊。”叶治拿着翻了翻,笑道:“一下子就成封疆大吏了,从二品,我数数,这是升了多少级。”
叶治真的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好一会儿,终于数清楚了,“呵呵,连升十五级,我滴个乖乖。”
“这又是御札,又是赦书,又是升官的,几个意思?”种彦崮问道:“一句被奸邪蒙蔽,就想糊弄过去?”
“哼,还能有什么意思。”施全冷笑道:“是看官人搞得红红火火,眼馋了呗。”
施全虽然说得有些玩笑,可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拿下长安城后,叶治兵分三路,不到半月的时间,整个关中平原便全部光复,形势不是小好,也不是中好,而是一片大好。
在这种情况下,赵构想和叶治“破镜重圆”,打得什么算盘,傻子都能看出来。
“我看皇帝是有点慌了。”崔世华笑道:“现在给出这么大的好处,无非是想拉拢大人,既能得一大助力,又能消除潜在的威胁,一箭双雕。”
叶治笑咪咪地点点头,问道:“这事大伙儿怎么看?”
“鸟他作甚!”呼延通喊了起来,“现在多逍遥自在,老子可不稀罕捧他臭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