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喝吗?”傅忘川拿起一瓶未开的矿泉水递到季心的手上,“时间紧迫,没法泡茶。”
他转身,推开书房的门,坐到书桌上,轻轻拉开柜子的门,取出一瓶消毒水一包棉巾和一袋创可贴。
“坐到沙发上。”傅忘川指了指书房内的软沙发,示意季心坐下。
季心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四周整齐的书架,按照语言和类别排列的极其规律。
一抬眼,目光落在一本村上春树的《旋转木马鏖战记》上,仔细一瞟,竟是日文版的。
“你也喜欢村上?”季心抬眼看他,问。
傅忘川不紧不慢地蹲下了身子,回答:“人的生活和个性易变,人生至少是有一部分是徒劳,就像古希腊的一则神话‘西西弗斯的石头’,可明知是徒劳却还要去做的人类,又是以怎样一种心态呢?”
“或许各有各解不开的执念吧。”季心叹了一口气,话却掐在了傅忘川的心坎里。
他不正是自己口中的那类人么?仅仅是一个执念罢了,却漂洋过海来到一个未知的城市,寻找一个未知的人。
“人在世俗中也往往会变得世俗。”傅忘川轻轻褪去季心白色的袜子,抬起一只玲珑白皙的脚。
季心心下一紊,想要收回,傅忘川却已经将棉球轻轻擦拭在她磨损的皮肤上。
他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细嫩的皮肤,像是一根细羽,使人心下一痒。
“别动,会疼。”傅忘川指尖缩成一圈,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季心的脚踝。
她不敢再动,目光落在傅忘川紧蹙的眉间,深深陷落。
脚踝是她极其敏感的一道弱点,可傅忘川为什么会知道?
“可以了,坐在这吧,我查到资料后第一时间和你共享。”傅忘川抬起身子,转身,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打开一台银灰色的电脑。顺手,摸了一颗薄荷糖,塞在嘴里。
季心撑着眼睛,柔软的沙发陷在身子下,令人身心舒畅。空气中散发着一股烟草薄荷糖的清香,她枕着额头下的枕头,沉沉地睡了……
……
“心心,起来吃早饭了。”
傅忘川看着身边的小人儿,瘦小的身子缩在偌大的沙发角落扯着新盖上的灰色床单,黑色的长发盖在小脸上,只露出两尾翘得好看的睫毛。
傅忘川的大手勾在窗帘上,斟酌过后,还是没有拉开。
低眸一看手心的表,和打印机上的一大叠资料,缓缓开口喊她。
“哦。”季心嘤咛了一声,思绪飘在半梦半醒的空中。
殊不知这样亲昵的称呼由傅忘川喊出,竟毫无违和感。
“好吧,我热完牛奶后再来叫你,今天有得忙了。”傅忘川无奈地退出门外。
餐厅的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一道道标准的英式早餐。
季心是被浓浓的早餐香唤醒的,她拖着拖鞋,睡眼惺忪。抬头,看着眼前正倒着温牛奶的男人,淡淡开口:“早,昨晚又麻烦你了。”
“先吃早饭吧,尸检报告和江煜晨的资料我都印出来了,吃完就要开工了。”傅忘川落在座椅上,手指娴熟地拿起刀叉,切开纹理清晰的培根肉。
“给我吧,案子急,边吃边读。”季心伸手,放在傅忘川的身侧。
傅忘川看着季心,本想反驳,却又觉得她说得确实有理:“我口述吧,尸检报告就先不说了,倒胃。”
“行。”季心将目光落在热牛奶上,伸手,将它推开了一点。
“江煜晨,岚城下辖的桐乡人,家庭状况并不好,成绩不错,天才型人物。
去年考上了岚大的计算机系,第二马甲是网络上有名的黑客,仅有一次犯罪前科,三年前黑了电脑公司的购物网站给自己邮了个好电脑。
一年前认识陈安安后发展成情侣关系,在学校里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那类角色。
大半年前在滨海西街租了套商品房,用了他后爸的名字。”
季心听得入神,缓缓开口:“黑客行业一直很景气,他怎么会连买电脑的钱都没有?”
“太傲,太自我。脾气不好,顾客反馈很差,久而之久也就没有单子了。
不像我,信誉又好,单子又多,那些富豪抢着找我帮忙。”傅忘川微微一笑。
“还是被我把名声搞臭了。”季心开口,眼看着傅忘川的脸色一沉,有些想笑。
“挺好,你也失业了。咱俩扯平了。”现在,换季心脸沉了。
“还有呢?就这些?”季心扯回正事,问。
“还有一件事,就比较有趣了。”傅忘川眉间轻佻,卖了个关子:“我查了杨旭和江煜晨马甲的冲浪记录,他们都常出没在一个企鹅群里。”
“继续。”季心听他掐了一半话,有些难受。
“这是个SM调教群,且有大量手把手交互的视频。”傅忘川说。
“那这会不会和阮玖兰还有陈安安的死法有直接关系?
亦或是说,行凶的是杨江二人,但是诱导犯罪的幕后黑后大有人在,且就在这个群里。”季心问。
“有这个可能。正好尸检报告出来了,印证了江煜晨犯罪的可能性比一般人都大。”傅忘川将一份资料递到季心手中。
还不等季心打开,就淡淡开口:“死亡时间在下午14时到18时之间,身体各处依旧没有致命伤,是慢慢折磨致死的。
伤口各处都有过失血过多的痕迹,因为大多溃烂无法肯定手段。
从挣扎的迹象来看,也是一开始并无迹象,后来身体被控制住后,从内而外挣扎的。
也就是说,熟人作案,关系亲密,和阮玖兰的案子得出结论相同。
阮玖兰的案子之所以定罪杨旭,是因为凶器遗落在案发现场,且只化验到杨一人的指纹。
而陈安安的案子完全不同,化验出后庭和下血的皮肤内只有流血的痕迹,血是她自己的。”傅忘川说。
季心锁了锁眉,心底盘缠上一个巨大的想法,想说,又觉得有些荒唐。
这一切,尽收傅忘川眼底:“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季心抬头,眼神一定,开口道:“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两件案子的细节处分明相似得诡异,可手法上明显的差距仿佛在告诉我们是两个人做的没有关联的案子。
会不会这根本就是一个人在作案,而且这个人,根本从头到尾就没有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也不在我们的怀疑范围内?”
“有可能。”傅忘川点了点头,“所以我造假了我们的资料,潜入了这个群里。
他们今晚在一家私人会所包了一个厅,会有活动。
无论你所说的幕后黑手不在在这个群里,若这是一桩连环杀人案,那么这个群里的其他人就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