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客栈的大门，温荼荼就看见玖光和白两人趴在客栈大堂的一张桌子上，兴致勃勃地玩着什么，温荼荼和方子弥走近，她们也未曾察觉，显得十分专注。

走到近处，才发现这两人面前各有一颗晶莹的圆珠，宝石似地闪烁着光芒，玖光右手圈指，轻轻向前一弹，她面前那圆珠就咕噜噜地向前滚去，撞上了白面前的那枚，白的圆珠受到外界推动，便向桌子的边缘倒滚而去，最后停在了离桌边只有一指宽的地方。

眼见着差那么一点点，就要落下桌案，玖光发出去不甘心的轻呼，白则是长长地送了一口气。

“你们，在干什么呢？”见她们忙得如此不亦乐乎，温荼荼好奇道。

听到温荼荼的声音，玖光和白才反应过来，白站起身来，拉过温荼荼：“主人，这是我们刚跟街边孩子学的新玩意儿，可有意思了，你也来试试啊。”

温荼荼被白一把按在她刚刚坐着的位置上，玖光也献宝似地把玩法规则同温荼荼了，其实很简单，就是两人各持一枚圆珠，互相撞击，谁的圆珠掉下去，谁就输了，一起掉下去则算是平局。

“这是街边孩子教你们的？”温荼荼持起她面前那个颗红而透亮的圆珠，冲着光的方向看去，能看见这石头中心有一丝晃动的金焰，像是一簇的火苗在跃动，她皱起眉，看向玖光：“街边孩子每个人都有红火石？”

红火石，据云隐奇石志中记载，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火系灵石，价值万金，与暖玉功效相近，长期佩戴能解体寒之症，但红火石又比暖玉暴躁地多，若是遇到了剧烈的冲击，它中间的地灵火就会炸开，其威力足以移平一座城池。

玖光尴尬地笑了起来，“这不是暂时找不到很圆的石子儿，所以就随手拿了一个替代品……嘿嘿……”着，一只手赶忙把桌上另一枚苍蓝的圆珠藏起，但温荼荼还是看到了，那圆珠刚刚所在的桌面上还残留了一些水汽。

“那是冰魄心丹吧。”方子弥在一侧一点都不给玖光留面子，毫不犹豫地揭穿了。

她手中的冰魄心丹也并非什么善茬，那是极北之地的一种凶兽，冰魂兽的内丹。这种内丹极为难得，因为冰魂兽出生便是神海境，修为不低且爱群居生活，所以不易捕杀。而且它们在死亡时都会选择自爆内丹，它其中的冰魄之力一旦释放出来，周围百里都会瞬间被冻成冰渣。

也就是，这两颗圆珠，不管是哪颗落霖，这舟孜城都将顷刻间灰飞烟灭。

区别只有被火烧死，和直接被冻死。

“山神大人，财大气粗，异宝无数，您想炫耀我们能理解，只是非要拉上这一城百姓的性命陪您老人家乐呵乐呵？”温荼荼气到。

想到刚刚她手中的红火石就差一指便要掉下桌案，不禁有些后怕。

玖光站起身来，二话不就认错：“姑奶奶，我错了。这不是因为找不到特别圆的石子儿……”

“所以你就找死？”

她这话得还是比较重的了，方才若是真的红火石落下，玖光，白，方子弥还有她或许不会有事，但她没有办法保证能护得住舟孜这一城的百姓。

方才乐月楼中热情的二，街口忙碌地卖早点的摊贩，教她们俩玩这个游戏的孩子，以及仍在昏迷中的左染等等，都将不复存在。

整个舟孜城都将变成一片火海，就像……

想到这里，她有一点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有些很奇怪的画面又一次纷乱的略过她的脑海。

那个曾经出现的梦境又浮现在眼前，火海中的方子弥，护在她身前的女子，以及自己绝望的表情。

还没等她看清，那些画面便消散了，她只隐约捕捉到了一段对话：

“少君，您看看这些凡人，一个两个都对您喊打喊杀的，您还要护着他们吗？”

“我不管下苍生待我何，只求我不负下苍生。”

那句话得很轻，带着决然的悲凉，又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

“荼荼？”见到温荼荼的眼神忽然有些涣散，方子弥忙走上前去，虚扶住温荼荼，指尖点上她的眉心，温荼荼觉得一股清凉之意从自己眉心神海处流入，将自己方才那种怆然的心绪挥散。

她深吸一口气，从那错乱的画面中挣扎出来。

面前的玖光眨巴着眼睛，难得地没有油嘴滑舌，她挠着自己的脑袋，蹲到了墙角，一副做错事乖乖面壁思过的样子。

她原想解释，自己会在圆珠落地前接住它，但一想到若是有个万一，她失手了，那的确是不可挽回的错误，温荼荼生气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白不知所措地立在温荼荼身侧，她不知道那两颗珠子的来头，还以为温荼荼被玖光的贪玩气到头晕，于是声道：“主人，我们有好好打探左家的消息。”

她顿了顿，扫了一眼在场众人，只见温荼荼在方子弥灵力的安抚下，平静了下来，面色也好了不少，至于方子弥，他的眼中只有温荼荼，瞧不见多余的半点的情绪，而玖光，嗯……面壁思过的动作很熟练，也很标准。

估计以前没少犯错被罚。

“主人，我和玖光一个上午去了城中好几处人多的集市摊位，打听了不少消息。”她绕到温荼荼身前，继续道：“首先我们确定了舟孜城中的确有左家，左家也的确有一个大少爷叫做左染，只是左染没有死，据他现在正昏迷不醒。”

温荼荼点头：“嗯，这个我和师父出去时也打探到了，我们认为，左染没有死，只是魂魄离了体，只要我们能从左家带走他的身体，那他便能活过来。”

“真的吗？”白有几分开心，她不讨厌那个在枫林里给她故事的左染，若是他可以活过来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随即，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复杂难解之事：“但是啊，主人，有些事情好像不像左染的那样…就是…我也不清楚哪里不一样…啊呀，反正就是哪里好像怪怪的。”

“我来吧……”蹲在墙角的玖光一声叹息，要等嘴笨的白清楚，不知道要待到猴年马月去呢。

她偷偷瞄了一眼温荼荼，见她面色如常，便壮着胆子站起身来，见那位姑奶奶没有继续生气，玖光才放心道：“不一样的地方，有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