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你去找一下刚才的那个鸨父,跟他说我们要包下竹玉,钱不是问题。”
姜黎耳语完,清河先是心中稍稍诧异了一下,身形未动,瞳孔却不自觉的放大。
片刻间未得到清河的回应,就知道这个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了,自己这十岁的身躯难不成还能夜夜笙歌吗啊?
“先照我说的做,回去再跟你解释。”姜黎挥了挥手。
清河这才得令回去,只是一路上脑子里晕晕乎乎,包养个妓子不是件小事,要是让朝堂上那些迂腐的大臣们知道了,还不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将太女淹死。
然而,既然是太女的主意,她也只能照办。
灯红柳绿,这正是林风阁热闹的时候,清河弯弯绕绕了,寻了好几个人问了问,这才找到那个鸨父。期间,更是不小心撞见了几个在走廊上嬉笑的妓子,扯着她的衣服询问她可要有人陪伴。
清河这一路走的实在是艰难,脑门之上都浸出了些些汗珠,匆匆忙忙的甩开那些黏在身上的娇娇人儿。
“这位官人,怎到这里来了?可是竹玉在楼上伺候不周了?”见到来人匆忙的模样,鸨父关切的开口。
清河一眼瞄准了巨大花瓶后的偏僻之处,直接拉着鸨父过去。
总算是离开人群了。
“官人,您这不是看上我了吧?”被人拉着胳膊,鸨父有些玩笑的打趣道,“奴家这幅身子,可配不上官人这样清秀的女君。”
清河浑身一抖,立刻放下了鸨父的胳膊,往外站了两步才继续说道:“我家主子有事要我跟你商讨。”
“所为何事?”听见有事商讨,鸨父神色正经了不少,只是那眼角藏不住的笑意,还是让清河有些尴尬。
“我家主子想包下竹玉,让我来问一问价格。”
包下竹玉?那这可是笔大生意!可是这竹玉是馆主下了命令,要捧红的头牌人物,这要是从今日开红就被包了去,往后还怎么捧?
金屋藏娇,这娇花再娇,也没人看了。
鸨父心中略有计较,因此也没直接回复,但说了一句:“这竹玉的身价您今天也看到了,想要他的人实在多。您这一句话就包下来,奴家人微言轻实在难做主。要不,您且等一等,我去问问主事的人,再给您个答复可好?”
不过是包个妓子罢了,竟然这么麻烦吗?清河加了一句:“钱不是问题,您这边问好了说一声就行。”
这客人的主子自己刚刚也见了,约莫也不过十来岁,怕不是背着自己家里的长辈过来寻个新鲜,不知道这林风馆的规矩。
京城之中,出手如此阔绰,自己也得罪不起,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回道:“这价格也不是咱能定的,不如官人先回包间等待片刻,我这就寻馆主来,让他跟您家主子亲子说说可好?”
长得好就是命好,要是这第一天就能被人包下,那竹玉今后也算是享福了。
“周爹爹,一楼六座的客人正找您呢!”一位紫衣男子贴上了清河的后背,机灵的侧头对着这位鸨父叫了一声。
清河身躯瞬间,感觉似有一条蛇悄无声息的缠绕在背上,随即有赶忙移开步子。
那紫衣男子见面前人不解风情的模样,自也没有多纠缠,带了句话后就自顾自走了。
“官人,您放心,我待会儿就带着馆主上去。”
“行吧。”见人正忙,清河无意多做停留,她现在总感觉自己是在狼群的包围之中,一不小心就能那貌美的狼人们抓了去。
鸨父见人离去,偏身去六座吩咐了几句,就急急穿过庭院小道去见阁主。
“劳烦大人通禀一声,周郎有事要找阁主相商。”
屋外站着两个侍从,周鸨父知道,这位阁主平日里喜静,无事切不可打扰。可是这竹玉确实是阁主叮嘱过要多多关照的,这下子他还真没主意。
“什么事情?”侍从冷冷的问道。
“是竹玉的事情。”
听完,侍从进去询问,而后才放行。
“进去吧。”
周鸨父点了点头,弯腰进了屋内。
屋内灯火通明,由于是初春,地上还暖着地龙,空气中飘洒着阵阵檀香,混合着薄荷的清淡,让人精神不少。
桌前,一男子带着银色的面具坐着,手中正翻着一本书,指尖时不时的点着桌面,大红色的衣袍鲜艳夺目,口中的牡丹花更是妖艳动人,一根白色的系带缠在腰间,勾勒出好一番动人的身姿。比起竹玉的娇柔之感,更显坚韧。
周鸨父在桌前一丈处站定,俯了俯身,说道:“刚才那位买下竹玉开红的女君说,想包下竹玉。”
“啪——”
手中的书册被用力砸在了桌面上,周鸨父的身子又往下弯了些许,额头有了一两颗的汗珠。
“她倒是大方!花了十万两还不够,竟还想包下竹玉!”这话说的气急。
书的一角浸在一盘方砚之中,一旁的侍从夜三赶忙将书拿开,说道:“主子,您千万别生气。”说完,看了眼周鸨父,示意苏子钦屋内还有人在。
“不生气?”烛光之下,银色的面具忽明忽暗,隐约遇着阴森之感,而面具之内,苏子钦的面色更加难看。
碍于外人,苏子钦不好发作,只得冷飕飕的问了句:“她准备出多少钱?”
“那位贵人说钱不是问题,只让我们开价即可。”不明白馆主为什么突然生气,这赚钱了还不好吗?周鸨父颤抖着声音回了句话。
“哼。”随他们开价,当真是要养个外室不成?
夜三的心更沉了,他这个主子自幼就喜欢上了太女,凭一句戏言苦苦筹谋了多年,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这太女明摆着就是忘了自家主子。
现在倒好,太女还直接上花楼了。还是来的自己主子的花楼。
两两相对,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主子,您若是不想将竹玉放出去,直接回绝了就是。”夜三在一旁支招。
“回绝?这么大一笔生意,做肯定是要做的!”苏子钦心中酸涩翻涌,被禁足在宫,还敢偷跑出来寻欢作乐,她也真是色胆包天。
“不过,既然是谈生意,自然要亲自谈。”说罢,苏子钦豁然起身,“夜三,我们走!”
夜三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经过周鸨父身旁时,还迁怒的瞪了他一眼,就这点儿小事还特意来跟主子说,没用!
周鸨父则是一脸无辜,自己怎就惹馆主生气了呢?
另一边,清河刚刚回到二楼,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囧瑟,哪怕自己在练武厅跟皇宫暗卫对上百招,都没有如此身心俱疲过。
见到清河推门而进的模样,染七忍不住笑出了声,手中正准备落子的白棋也掉落在地上,“你这是被人强了?”
姜黎看过去,立刻捧腹大笑。
清河的左脸上多了两道胭脂印子,腰带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人扯开一半,青色的衣袍上还有几处白色的粉脂,活脱脱一副刚被人玷污的可怜模样。
清河忍不住生气,一个枕头朝着染七砸了过去,继而才俯下身子向姜黎报告情况,说道:“问了,但是要等这林凤馆的馆主来谈。”
馆主?姜黎挑眉,上辈子自己也来过这林风馆几次,可从没听说过什么馆主。这林风馆虽然市井不堪,属于灰色产业,却也属于京兆尹的直系管辖范围之内,馆中之人不少都是罪臣的子嗣,由京兆尹直接卖入。
重生至今,居然还有了个馆主。那她倒是要会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