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浅兽肥，见猎心喜。

薛神医于中医之道淫浸多年，祖辈医书早已翻来覆去的钻研了个透彻，医术多年毫无寸进，今日见到秦浩的火针之法，与自己所学的针法完全不同，当真是久旱逢甘露，如此动作倒也是情理之中。

“薛老，你若是还想看，我直接在你身上扎，你看的更透彻些。”秦浩笑道。

薛神医自知失态，赶忙缩回了手，心中仍是激动不已，颤声道，“小友，是我鲁莽了，你这祖传的医术如何能随意传给他人。”

“我除了火针，还会太乙神针、雷火针法、飞经走气，你若是想学，我就教你，我秦家没有什么祖传医术，都只是蒙前人余荫罢了。”秦浩摇头道。

薛神医听得浑身都在颤抖，这火针已是闻所未闻，更遑论其他几种，喜不自禁，当即便要行拜师之礼，激动道，

“师傅，你收下我吧！”

秦浩哪里敢让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家给自己行拜师礼，那怕是遭天打雷劈，赶紧扶住他，笑道，“薛老，你莫要折煞小子，你要拜就拜创出这针法的人为师吧，我们最多也只是师兄弟而已，你若是执意拜我，这针法我就不教了。”

“这，这怎么行。”薛神医有些惶恐的摆了摆手，却也是不敢再拜了，赶忙起身道，“传道之恩便是再生之恩，早些年我去各家求书，无论用了什么法子，他们都是不同意，甚至有提出让我拿祖传医经来换的，小友，你这让我如何报答你？”

“薛老，我还有推拿、汤药的医书，都可以传给你，但是我有个要求，我给你的医书，你要刊印成册，传播出去，我没本钱，此事只能拜托你，医书所得，我分你一半。”秦浩笑道。

“小友需要银两吗？”薛神医疑惑道，“我可以先借于你，这么多年，不说身家万贯，些许钱财还是有的。”

“需要很多。”秦浩叹了口气，“本不该利用医道获利，但我若是没钱，很多想法都是空中楼阁，我自诩医心纯净，最终还是落了俗套。”

青楼转型、济世医堂、发扬中医，哪个不需要万把银两，如无船夫，度世维艰，这人世就是海上的小舟，金钱便是船夫，自己又当又立，当真是矫情。

“小友别这么说。”薛神医摇了摇头，“你能把医书发扬出去，便已是大大的善事，换了我是绝对做不到的。”

“此事回去我们再细谈。”秦浩摆了摆手，“先让老人家好好休息吧，今日叨扰许久，也该告辞了。”

薛神医点点头，转头对着老太太说道，“明日我会派我的徒弟们给你送些被褥、吃食，再让他们给你修缮一下屋子，寒冬将至，可不能马虎。”

老太太热泪盈眶，止不住的摆手，嘴里喃喃道，“这如何使得，这如何使得——”

那青年眼神明亮的盯着秦浩，神情犹豫，见两人要起身离开，咬了咬牙，跑到秦浩身前，双膝一低，又要跪下，嘴里高声喊道，

“神医，我能否拜你为师？”

秦浩一把拉住他，冷声道，“从我进门开始，你在我面前跪了三次，第一次你为神医上门而跪，第二次你为自家长辈而跪，那这一次呢？”

“我为拜师而跪。”青年朗声道。

秦浩冷笑一声，“男儿跪天跪地跪长辈，我不过年长你几岁，你拜我不觉得羞耻吗？志穷气短，当真是个软骨头，活该连自己的奶奶都照顾不好。”

青年也是个热血方刚的少年，如何能受得住这样的羞辱，当即便是脸色通红，不住的往外喘着粗气，怒声道，

“那你让我怎么办？！我们身份低贱，又家境贫寒，你不想收我就直说，何必来羞辱于我？！”

“没有人生下来便低人一等，你做不到，就说明你是个废物，若是你还这副奴颜婢膝的模样，别说收你为徒，看你一眼我都嫌恶心。”

秦浩摇了摇头，不再跟他多说话，拉着薛神医便出门去了，留下青年站在原地，怒不可遏，拳头紧握，眼中喷出熊熊怒火，心中却隐隐有些触动——

秦浩不知道今日的一番话对这青年有多大的作用，但日后的某一天，他深陷困境的时候，却是这个心怀感激的青年救了他一命，有今日之因，方有他日之果。

两人缓步走出村子，秦浩随意的看着风景，薛神医有些犹豫的说道，“小友，你说的话有些重了，不过一个少年罢了。”

“他很孝顺。”秦浩摇摇头，“骂他两句，能听进去最好，或者是被我羞辱，为了争一口气也行，再这样下去，不仅奶奶照顾不好，自己也要成一个废人。”

“我若收他为徒，他也还会觉得是我在施舍他，让他自己去闯吧，孝顺之人总归会有好报的。”

薛神医想起上回自己被骂的情形，有些感叹的说道，“小友，你什么都好，就是这嘴太毒了，骂起人来真是毫不留情。”

“我不轻易不骂人。”秦浩哈哈大笑，“我一般留着气力哄女孩子，骂多了容易遭人忌恨。”

薛神医苦笑着摇了摇头，“小友，年初二各家中医会聚在一起，意在看看别家后辈，让他们切磋切磋，再说些行医时碰到的奇闻趣事，你去把他们也骂醒吧。”

“年初二？”秦浩想了想，这等盛事可不能错过，看看如今医道现状也好，等自己去探望好秦夫人，再去那家青楼喝场花酒，也差不多过年了，那时候应当是空闲。

“可以随意带人进去吗？我不会被赶出来吧？”

“当然不会。”薛神医笑着摇摇头，“我在这洛阳是有些名气的，带个朋友进去，这个面子他们还是会给的。”

“好。”秦浩点头笑道，“那到时候就麻烦薛神医了，不过我就是去看看，可不能坏了大家的兴致。”

这可能吗？薛神医苦笑着应声，你若是看到他们的模样，不说会不会直接放火烧了那些人，当场摔杯掀桌那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