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无论男人或女人，一旦有心事，即使是彼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朋友间，相处时眼神或态度都有所改变。

况且，在情场方面，凡子夫显然还是个青黄不接的新手，遇到激动的事，内心那股暧昧的情愫就会暴露无遗。

相反，这样的目光，这样的神情，梦依裳见多了，再熟悉不过，在这之前的青春履历中有无数的男生都对她投来过相同的眼光，做出同样的神情，就算是你凡子夫只露点点蛛丝马迹，也逃不脱梦依裳那双锐利的双眼。

因此，见到凡子夫那种异常的目光和表情，梦依裳内心不由得咯噔了下，暗想道：

“坏了！凡子夫坠入情感误区了。魏艾司肯定给他说了和她猜想相同的话，即暗示他和她多交往，并朝恋人方向努力而为。凡子夫心底原本就有这种强烈的心愿，再经魏艾司点拨撮合，那是他期待已久的事，怎能不让他暗自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梦依裳暗地里痛骂魏艾司多管闲事擅作主张的同时，大脑快速地旋转，要赶紧阻止事态进一步发展。因为，在她和他之间，现在就隔着薄薄的一层纸，一捅就破。

她不想让他捷足先登，主动捅破这层纸，直抒胸臆表达爱意说：

“我喜欢你，”或者“你喜欢我吗？”

如果这种局面被他主动挑明，带来的不仅是彼此的尴尬，双方友谊也会出现裂痕，连朋友恐怕都做不成了。

在她记忆深处，旁边这个男人，在大学期间就很倾慕自己，大学毕业前夕曾用戏谑的玩笑话对她说过，大学毕业四年后，如果她还没男朋友，就做他女朋友吧。当时，她以用揶揄的口吻扑灭他的期待。

四年后他辞去公务员职务来到江城，在她面前有意或无意提及大学时的承诺，就想试探梦依裳的反应，他的一厢情愿或自作多情是否得到认可和接受。

她也曾经用搜寻恋人的眼光对他打量过，但眼光只是从他身上一闪而过，没有停留，她就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只是纯粹的同事加朋友的关系，并不是心仪执手相看泪眼的人。

她的情感里没有将就，她对他的看法还是没有改变。

他先说话了：

“没想到魏主编这人外面看似冷酷，但内心其实是很暖人的，挺会关心下属的，是个热心肠。你感觉到他这点没有？”

梦依裳猜想凡子夫想以魏艾司为引子，将话题引向深入，说出他隐藏在心里的心愿。

她要做的事，就是要把握住话题的方向，将他想要表达的话闷死于内心，不让他说出来，同时又要隐讳地、不伤他自尊的前提下明白无误地告诉她，她们俩人间没有走在一起的那种可能，让他知难而退，保存他的自尊和脸面。于是故作惊奇状，轻讥道：

“是吗？我咋没这种感觉？不过，听你说这话，我倒感到奇怪，记得上次我俩外出采访时，你还猛戳他的痛点，说他为人尖酸刻薄，待人接物德性差，甚至说他就是一个地道的吝啬鬼，而你现在却居然毫不吝啬地对他夸赞起来。是不是他给你灌了迷魂汤，以致于你对他的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以前对他的看法就如你刚才所说的那样，认为他傲慢无礼，恃才傲物，缺点很多。但今天早上他找我深谈后，我才发现，以前我对他的看法的确存在窥斑见豹的趋向，不真正了解他这人。其实，他冷酷的表面下隐藏着一颗乐于助人的火热心，只是一般人很难读懂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凡子夫斜睨了梦依裳一眼，意味深长的补充说道：

“今天早上他找我谈话时，还问了你我俩的一些交往情况，说你是个很不错的女孩，说。。。。。。”

不能让他把话挑明，不能让他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梦依裳立刻打断他的话，借着对她的上司进行酷地、毫不留情地批驳来表明她的态度：

“哼，你说他有个颗乐于助人的火热之心，我倒不这样认为，按照我的话来说，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尽做一些让人不可理喻的事，明知有些事不会有结果，而他偏要为之，我不知他今天早上是不是吃错药，突然对你胡言乱语，胡说八道，无由头说些不着边际又不靠谱的话，你不要听他的。”

这话说得够明白了，一个是落花，一个是流水，一个多情，一个是无情。

凡子夫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虽说之前就有思想准备，但当事实果如所料时，还是顿觉遇到一盆冰冷的水朝头顶泼去那样，把燃起的热情期望无情地扑灭了，脸色瞬间变得灰头土脸，内心涌出无限的落寞。

心情的变化明显影响到开车的动作，以至于车的档位和速度不协调，造成车辆轻抖几下差点熄火。

短暂的心情落寞后凡子夫恢复了表情，为掩饰内心的波动，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佯装什么事也没发生，强露笑脸说道：

“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你说得对，他这个人啊，确实不够了解别人内心，以至于说话一厢情愿，不着边际地胡说八道一通，尽说些脱离实际的话。”

说完后，俩人心照不宣地对视着笑了一下，算是达成共识。

梦诊裳那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对旁边这位通情达理的好同事、好朋友报之友好而感激的一瞥。

“我们今天的采访对象是个什么人啊？”梦依裳换了话题。

“长城连锁超市公司的董事长。”凡子夫两眼盯着前方，边驾车边说道，“听魏主编说，此人很有能耐，早年在沿海打工，后来回到江城创业，从一家小百货购物店起家，没几年时间，就把长城连锁超市经营得风生水起，在江城就有十几家上档次有规模的门店，听说还准备在创业板上市。”

“我去过这家超市逛个几次，感觉这家超市在经营管理上有别于其它商场，凭直觉可以断言，这是一家后起之秀的企业，将引领江城乃至全国超市的经营管理模式。”

“何以见得？说来听听。”凡子夫有些好奇。

“我第一次到长城超市去购物后，就不想去其它超市了，有什么购物需要就直奔这家超市。后来，出于职业习惯，我仔细琢磨了下，在江城的几大家有名超市中，长城连锁的地段不是最好的，为何它的经营能异军突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