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03章 除太岁(1 / 1)鹿溪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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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中有个人正文卷第103章除太岁章栖宁偏头一脸无辜,眼里对红蜓是明明白白在威胁。如果想要司空原没事,那就把陶雪戚的问题给解决了吧。

红蜓叹了一口气,挥手撤去身前的屏障,眼神示意让司空原先让开。

她走到章栖宁面前,两手往身前一环,皱着眉头道:“姓章的,你这么威胁我,我也不怕告诉你。就算我能把太岁从她身上剥下来,我也不愿意做这桩生意。犯太岁,你懂吗?”

章栖宁垂眸,她也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你怕犯太岁,就不怕违背天道遭雷劈?”

“遭雷劈?开什么玩笑。”红蜓耸肩笑了声,道:“我开极乐阁开了这么多年,你当我白开的?章栖宁,你威胁我想法倒是不错,可这招够损的啊。帮了她我有什么好处?商人再怎么也讲究一个互利互惠吧。”

章栖宁抬眸看向她,将她这段话在脑中过了一遍。她当然知道用太岁直接来威胁人的确太损,不过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若是对红蜓一点好处都没有,这样强人所难的事章栖宁也不大会做。

“太岁本身并非福祸相依,阁主也清楚。若是将这只太岁剥离,在一甲子到之前想必可以为极乐阁招来不少生意。”

红蜓想了想,“章姑娘,你要明白你身边的这位姑娘是天道为太岁选中的这一世的化相,与神格不同,一旦离身我是立刻会被天道发现的。你要怎么保证我在帮完你们后自己还能平安无事?”

章栖宁道:“那倘若这世上有两个陶雪戚呢?”

“两个她?”红蜓不由朝她看过去。

陶雪戚也不由愣了愣,转眸看向章栖宁,眼神疑惑道:“两个我?”

章栖宁点头,“我说了,福祸相依,凡事都有两面。世间有巫蛊之术,可以通过生辰字借由木偶、纸人对人下咒,有能力的人甚至可以通过纸人用生辰字将人咒杀。阁主,不知我说的可对?”

红蜓点头,“不错,知晓生辰字的确能…你的意思是?”她忽然反应过来什么。

章栖宁:“若是能这么杀人,说明的确可以用别的东西来代替半身,那用它来救人也无不可。不是吗?”

“用别的东西来代替陶雪戚,将太岁转移到那上面,如此可能逃过天道?”章栖宁看向红蜓,这么问道。毕竟有些事还是得问擅长此道的人。

“转移后的太岁可留在极乐阁,阁主也能因此得到不少好处,不是吗?”

红蜓仔细将她说的办法想了想,觉得可行,然后点点头。

她看向陶雪戚,一眼看破她这副身体若是在这么不管不顾地拖下去,只能活三月不到。若是顺应太岁,就这么活下去则还有三十余年的寿命。她不肯占着太岁这一世的命格,怕是为了身后的少年吧。

越过陶雪戚,红蜓看向季然。她经营极乐阁不知多少春秋,亦不知见过多少痴男怨女为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来世缘分向她献出自己最为珍贵的东西,只为了换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那个机会未必会让他们达成所求,他们只是不愿放弃罢了。

这一点,她在遇到司空原后也深有所感。比起永远失去这个人,她更宁愿在茫茫人海中,在没有尽头的时光里不断去寻找。

数百年前的那只狐狸不也是如此?明明离得道成仙只有一步之遥,却为了一个凡夫俗子甘愿把好不容易修炼出的神格拿出来同她交易。

还有三百年前的沈知舟,凡人想要积攒功德,摆脱六道轮回有多不容易,她偏偏要拿上天恩赐的医术来换取漫无边际的生命,去找一个根本不知道在哪,又是否还记得她的男人。

情之一字,让人愁断肠,痴情的人更是恐怖。

罢了罢了。

“丑话我可闲说在前头。”红蜓看向陶雪戚,心里做了决定。“就算将太岁从你身上移走,也并不意味着百无一失。此事关系到天道,你知道你要付出的代价吗?”

陶雪戚不知,但她并不会因此迟疑,更不会因此而放弃。“无论什么代价,我都能接受。”

红蜓看着她坚定的眼神,轻笑了一声。她看过太多太多像她这样的人,这种眼神也见怪不怪,仅靠这一点并不能打动她。

“先别答应得那么快,还是听我说完再考虑考虑。”

陶雪戚:“阁主请说。”

红蜓:“我会在你身上取一处做成你的替身,在上面覆上你的生辰字,只有这种同样与你血脉相连的东西才能被作为替身。”

陶雪戚点头,表示无妨。

都不问问是眼睛,是手,还是腿脚?回答的这么干脆?红蜓不由挑了挑眉,继续道:“最重要的是,你之所以存在,是天道需要借你让太岁入世。一旦太岁从你身上离开,你便再没有存在于世的理由,你会变成一个没有身份的人,更不能再以陶雪戚的名义行走于世,或去办任何一件事。就算改头换姓也不能活在大庭广众之下,甚至…不能成亲。”

章栖宁听完后不由看向季然,只见他走到陶雪戚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红蜓的目光在二人握紧的手上停留了片刻。“你不能促成任何一件事,一辈子都只能活的悄无声息。就算是喜欢你的人,也得为你避世而居。一旦有事是与你的名义挂钩,那么很有可能会被天道发现。你只能成为人海里的过客,那位公子至亲至疏的人,无名无分。即便是这样,你也愿意?”

陶雪戚垂眸思索了下,抬眸侧身看向季然,温柔地笑了下,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你可怕无名无分,人言可畏?”

季然回她一笑,此刻真正像一个江湖不羁,乘风而去的少年侠客,道:“我不怕。”

陶雪戚笑了笑,继续问:“你可怕,日后至亲至疏,深情不在?”

季然握上她另一只手,“我不怕。”

陶雪戚轻吸了下鼻头,垂眸羽睫微颤,从季然的角度看过去她眼中抑制的泪水浸湿过睫毛的根部,安静地晕染着。她终是抬起眸,笑着道:“你可怕,终其一生,满是遗憾?”

季然抱着她,坚定道:“不怕。”

陶雪戚内心一怔,分不清这一声“不怕”说的到底是他不怕,还是让她不要害怕。

陶雪戚看向红蜓,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红蜓叹了一口气,招手让她过去,取下她的发簪,几乎是在墨发散乱的那一刻横斩了一般。长发披散,原本宛如墨瀑一般的长发如今只到肩膀以下。

三千烦恼丝在红蜓手中由一根红色的丝线牵引,主动编织成一个小人躺在她手心。

“过来往上面滴一滴血。”

陶雪戚走过去照做了,干脆利落地划破指尖将血滴了上去,在血与之接触的那一刻,一张写了陶雪戚生辰字的纸条缓缓出现在头发编成的人偶脑门上。

红蜓两指合并成剑指点在陶雪戚眉间,一点红光出现在她眉间,随着红蜓向外拉扯的动作,过往三十六年的回忆如看走马灯一般闪过陶雪戚的脑海。

有她被陶玄铭从素儿肚子里抱出后,当晚与当时看着她一脸疯狂却真的是同一人的男子出现在他床边,用温暖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怀里,看到她睁眼眸中闪过一阵隐痛。

“你叫陶雪戚,‘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的雪,‘极宴娱心意,戚戚何所迫’的戚。”

她哇的一声哭出来,陶玄铭哭丧着一张笑脸,忍着哽咽轻拍着她的后背,没有阻止她哭,也没有哄她入睡。今日死了一个人,本就是该好好哭一场的。

有她在陶府上下大闹小闹,陶玄铭总是纵着她的画面,只是她从没注意到偶尔、偶尔,那个男人才会在眼神清明的时候摸一摸她的脑袋。

然后是她气走贾家的小少爷,转身朝他挥了挥手。

再后来便是在一片火光中她离开暗室,里陶玄铭越来越远,离开了陶家。

为了吞噬更多的恶意,她故意钻到那些伢人行,常人看不得的地方,然后在她被卖掉的某一家人外遇到了季然。

记忆即将结束,一个半透明,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转身皱眉看着她,似乎有些不满。

陶雪戚隐约知道她是谁——太岁。

她朝她笑了笑,太岁眼中微怔,移开视线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转身从容走了。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这凡人真是好不知足。

陶雪戚不知怎的,就是觉得这个太岁的表情这么说道,有些小孩子心性。若是真的破了禁,真的会因为他而被天道发现吗?

这个想法只在陶雪戚脑中停留了一瞬,无论如何,这是她的选择,余下的便是她该承受的。这世上从没有两全其美,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便宜事。

还是不要多想了。

红蜓封好人偶,司空原递上来一个水沉木的盒子,将人偶放了进去。

“成了。你们可以滚了。”红蜓大手一挥,伸了一个懒腰,委屈了那么久终于可以白章栖宁一眼了,通体舒畅。

谁知章栖宁竟无所谓,脸上没丝毫不愉快,带着笑淡淡道了声:“有劳。”

这让红蜓不禁有些挫败。

“滚滚滚,以后不许你们再踏入鬼市。”说罢她昂首走在前面,领着极乐阁的一众人回去了。

司空原回头朝他们点了下头,但红蜓因为此事被他们威胁,他脸上也没有原先的那般春风和煦,到底冷了几分。对此,章栖宁也是早有预料。

此事若不逼着极乐阁,她还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

“为我得罪极乐阁,当真值得?”陶雪戚道。

章栖宁也未看她,转向展隋玉朝他走过去,从她身旁路过时道:“阴阳有别,得罪了又如何?爱屋及乌,季然是林昭的朋友,有方法可试,自然是要来试一试的。”

怎么又是看在我是林昭朋友的份上?季然心里纳闷,章栖宁尤其喜欢拿着个当借口啊。

陶雪戚随口笑了笑,她既这么说,她这么理解便是。只不过她现在在人间已经没什么身份了,不可插手人间事,怕也帮不了她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事。这个人情怕是要拖到下辈子还了。

“诶?事情办完了,章小姐不愧是章小姐,厉害啊!”龙辛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出现在众人面前。

章栖宁瞥了他一眼,和展隋玉并肩直接越过他走了过去。

“事情办完,回去了。”

龙辛泽摇摇头,章栖宁用完人就丢,求人也没个求人的样,真是太任性了。

他朝后面的陶雪戚和季然笑了笑,转身跟了上去,拂尘一挥将五人包裹住从鬼市带离了出去。

转眼之间五人便回到了客栈的房间,龙辛泽收好拂尘,拍了拍衣袖,笑道:“好了,此案已结,贫道在这好吃好喝伺候着住几天没问题吧?”

章栖宁起身头也没回,道:“可以,道长随意。”她刻意加重了“道长”这两个字,就没见过比他还懒散的修行人。

厚脸皮又懒散的龙辛泽自然不会注意章栖宁的话外之音,就算注意到也没有关系,反正他不在意。

出去时章栖宁走在前面,陶雪戚从后面喊住她。

“章栖宁,借一步说话。”

章栖宁听罢和季然对视了一眼,见季然没什么意见微微点了下头,“来我房间吧。”

陶雪戚应了声。

章栖宁关上门,让陶雪戚随便坐。

“怎么了?陶小姐怎么忽然想起来找我了?”章栖宁转身一副好整以暇地样子,走过去在陶雪戚对面坐下。

陶雪戚抬眸看了她一眼,道:“谢谢。”

“啊?”章栖宁略微疑惑了下,但想也知道陶雪戚是为了什么在跟她道谢。

章栖宁随口道:“不客气。倒是你可知,没了身份日后在世间行走会有多艰难?这可远比你现在以为的要难得多。我也不确定我究竟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

“你的确是帮了我。”陶雪戚笑了笑,“说实话,你还是第一个明明跟我关系不怎么样,却还尽心尽力帮我的。从前陶…”她顿了顿。

“怎么了?”

陶雪戚摇了摇头,“我爹,他不大清醒的时候从不让旁人亲近我,估计是怕我和别人产生感情,便不那么依赖他了。如今季然也好,你也好,这种感觉倒是挺新奇的。”

章栖宁笑了声,“做什么梦呢,说这种话,我看你现在也不大清醒。尽心尽力?我不过是一时兴起。”

陶雪戚:“你说的一时兴起,便是嘴上对那龙辛泽冷冰冰的,带刺儿。实际吩咐小二什么都准备好了,刚刚还送了好酒好菜?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她带着一脸调侃看着她。

章栖宁哼了声,说:“话别说早了,没准我在那酒菜里下了毒呢。陶雪戚这个名字你怕是不能再用了,旧身份没了,换个新的也好。我看季然那样,你倒也不用担心。关于新身份,你可想好了?”

“陶家…这身份便罢了。”

她想到了什么,道:“这个姓便不要了,后面的颠倒过来为姓名便好。”

“戚雪?”

“嗯。‘极宴娱心意,戚戚何所迫’的戚,‘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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