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镜气愤非常,自打他接任外门长老,到今天已经近四十年的光景,紫阳宗里其他的长老对他都是非常客气,不论内外弟子对他都极是尊敬,就连掌门也要让自己几分
他自恃修为高深,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目中无人,他曾和其他长老聊天道:五大仙门的名头可能都是吹出来的,他们宗门的长老也未必就比自己强,其他几个长老不敢接他的话,便转了话题
此事让王元镜更加认为宗门中的其他长老都是懦弱之辈,心里更加骄狂,时常有睥睨天下的感觉
不料今日,竟给一个魔道小瞧了,况且,这魔道看模样也就不过十几岁的年纪,王元镜把牙咬的咯咯作响,心中的怒火已要喷出,今日若是不杀了此人立威,怕是人人都把自己当一个只会吹牛皮的废物
“受死”
王元镜面色涨红,暴喝一声,展开身法,挥动手中银剑化作一股银光,斩向阿七面门,速度快极,龙吟风啸,留下残影道道
其手中剑名‘银龙’,因通体银色,挥动之间隐有龙吟之声而得名,削金断铁,锋利异常
早年间这柄剑陪王元镜斩妖除魔,斗法四方,不知多少妖魔亡魂剑下,也陪着王元镜立威宗门,夺得外门长老的宝座,故很多长老一看这柄剑,想起年轻时的往事,便心中生畏
他虽然多年不和人动手,但是每日坚持晨练使得他仍然敏捷,加上此时心中盛怒难当,身法更是迅捷,冲着阿七当头斩下
看热闹的众弟子却是心中好笑,纷纷议论道:
“王老头着急了,不用法术,直接想用剑杀了这魔道”
“你眼睛有问题,使法术有用?”
“唉,你这人会不会说话”
“别吵了,看那魔道如何应对才是!”
……
方才那一招‘赤日当空’,散发出恐怖的威力,这次不知怎的,阿七竟不是很害怕,相反的内心出现了自己从来没有出过的斗志,想要将这太阳一刀砍爆,但是阿七本性仍在,内心矛盾间,便紧闭了双眼。
哪知半天没有声响,这才睁开眼,太阳已是消失,而自己毫发无损,一点事都没有,便松了一口气,心道果然我有神助,只有刀上的‘字’更加赤红了
哪知这还没完,那老头又是提剑急速斩来,阿七避无可避,平日他肯定会跪地求饶,今日不同,阿七心中冒火,道你这老狗没完没了,就算吃了你一个冲境丹赔你就是,何必非要如此,便喝道:
“老狗,看刀”
双手握住刀柄,催动灵力,迎着向着王元镜战来的剑,猛地砍去
“铮”
刀剑碰在一起,火花四溅,铮声嗡嗡,众人被这声音刺的捂住了耳朵,紧接着令众人惊骇的一幕便发生了
柳文文自持多年静修,早已能做到心如止水,山岳崩于前而面不变,但看到接下来的一幕,也是心中骇然,不自觉踮起脚尖,向里看去
只见王元镜手中‘银龙’剑身‘咔’的一声崩折,倒卷着飞了出去,剑尖朝地,插入地面
而阿七则似被巨大的力量撞击,承受不住,向后跌去,翻滚几圈这才停下来,艰难地站起来,以刀拄地,捂着胸口猛粗气,只觉气血翻腾,胸口发闷,喉中腥甜
切磋场内陷入死一般的安静中,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眼中皆是难以置信的神色,相顾哑然。
方才阿七催动灵气的时候,众人心中大惊,原来这个王元镜口中的魔道竟然不过区区炼气层的修为,却是能抗下‘赤日当空’而毫发无伤。
众人将自己与阿七位置互换,料想以自己的修为决计承受不住那样的法术,之前心中的轻蔑与不屑便被震惊与忌惮代替
又见这魔道手中赤色长刀竟将王老头的‘银龙’崩折,众弟子中有人猜测,说道:
“可能这魔道的武器有问题,恐怕是魔器!”
众人听他一说,顿时明白过来,纷纷点头,却并不告诉王元镜,因为王元镜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他绝不要别人帮他对敌,他只会说你都明白的事,我会不明白?明白了这个道理,众人便都继续观瞧,看王元镜接下来怎么办
王元镜呆望着别被震飞的半截剑身,手腕颤抖,竟是留下两行泪来,呜咽道:
“此剑是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得来,陪我已有四十载,没想到,今日竟毁在你的手里。”
说着抬起头来,丝丝地瞪着阿七,双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阿七也抬头看去,只见王元镜此时双眼布满血丝,加上他那狰狞的表情,真感觉自己活见鬼了一般,此时他四肢酸痛无力,耳中嗡鸣,自己已是到了极限,若是王元镜再出招,自己只能等死
可阿七此次并不慌张,想到自己之前也多次命悬一线,可总是能逢凶化吉,不是天助就是有人帮忙,想这次也应该差不多,便说道:
“你个老狗,若是让我师父知道,还不抽了你的筋”
说罢,听哐啷一声,竟是自己的签牌掉了出来
“你可出来了,再不出来,七爷我可就要归西了”,赶忙将签牌拾起,催动灵气探入,签牌上出现了三个青色大字‘青华宗’
这下围观的弟子彻底炸了锅,他们知道宗门中的签牌是无法造假的,况且想要抢青华宗的签牌也是难上加难
“这下完了,真的是青华宗”
“青华宗也不怎么样嘛,弟子才炼气层”
“青华宗弟子怎么跑到我们这来了”
“你真的信他是青华宗的?”
柳文文虽然震惊阿七两次不凡的表现,但都是心里震惊,而面色不变,当看到青华宗的签牌时,她的眼中终于有了变化,闪出异样的神彩。
“大胆魔道,竟欲此等拙劣手段来挑拨我宗与青华宗的关系,你以为”,王元镜说着,一身墨绿道袍猛地飘动起来,烈烈作响,脚下生风,悬浮空中,双臂伸展,一股旋风向四周铺展着吹去,嘴唇开合,传出歇斯底里的声音:
“会有人相信你的鬼话吗?!”
话声刚落,王元镜手中掐动咒决,向天一指,天地间的灵气都被调动,急速地向他手指的方向汇集而去,只见在太阳的旁边,又出现一个的小一点紫色的太阳,紫光与阳光混合着照进切磋场内
场内温度缓缓地升高了起来,有的人额上沁出汗来
柳文文心里大惊,她是真传弟子,知道这是紫阳宗立派掌门观日有感而创出的法术‘紫阳坠灭’,是本宗杀伤力最大的法术,若是被他施展了出来,就算这场内有保护阵法,可阵法能承受的上限也仅是筑基期弟子能施展出的法术程度而已
若是此等威力的法术落在场中,就算有这保护阵法,自己众人也要身受重伤
众弟子中有明白的人,喊道:“快跑,这东西要是落下来,咱们都完了”
众人一听,慌乱起来,上百人一齐腾空而起,急急御剑向场外飞去,互相拥挤间,紫阳已经是越来越大,眼看就要落向场中
“给我死!”,王元镜已经丧失了理智,狰狞地笑了起来,他已经不顾及后果,只想将这魔道毙命于此
阿七知道他要放大招了,见天上出现了一个紫色的太阳,一开始有太阳一半大,渐渐地竟是变得比太阳还要大,恐怖的高温从中散了出来,心道这要是给砸到了,我哪里还能活
便强忍疼痛,站起身来,向周围一望,看到了出口就在那群看热闹的弟子那边,便急急跑了过去,哪知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致使双腿不受自己控制,竟是原地踏步
“想跑?”
王元镜单掌抓出,握向阿七,吸力便是从他的手掌中传出
紫阳压了下来,切磋场上的光膜没能阻挡分毫,便被压爆消散。
场中升起滚滚热浪,阿七心中焦急,见围观的众人都已经撤了出去,远远地飘在天上,冷冷地看着自己,他还隐约看见之前身穿紫色道袍的女子,站在人群后,忽隐忽现,与众人一样的表情,便心中骂道:
修行的人不都是惩恶扬善,怎的都看热闹,竟没一人来帮我,我都说了我是青华宗弟子,还拿出了签牌,他们竟然还是如此
阿七知道现在不是心生感慨的时候,自己被这老狗限制了行动,便低声说道:
“老头,帮帮我啊,你不是都吸收了灵脉了吗?”
剑灵老头的笑声在耳边想起:“哟,现在想起我来了,你不是懒得练么?”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说风凉话,太不仗义了吧”
“我传给你,你也用不了啊”
“万一有用呢?快点快点”
王元镜见阿七自言自语,以为阿七吓的神智失常,大笑起来,道
“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去!”
紫阳已经将整个切磋场的上方覆盖,热浪滚滚,空间都扭曲起来,阿七汗流浃背,紧闭双目,仔细学着剑灵刚传给他的一套功法
这套功法名叫‘千里神行’,是一套身法,此身法特点就是可以不受障碍阻挡进行瞬移,阿七见剑灵传他这么一套功法,感动地说道:
“老头,以后你就多传点这种功法给我,越多越好”
“真没出息,学这等逃跑的法术有什么用?”
“你真是不识货,这才是天下最有用的功夫”
便兀自闭了眼,仔细学了起来,此身法并不难学,将灵气注入身上几条经络,念动口诀即可做出
王元镜却不受紫阳的影响,双眉竖起,面目狰狞,他虽然知道阿七必死,但他对于阿七如此泰然的反应很是不满意,便嘶喊道:
“魔道妖人,祈祷吧,呼喊吧!不过没有用的,去死吧!”
他话声刚落,紫阳便轰地落下,紫光爆射,将一片天地渲染。
紧接着一股霸道无比的灵力在切磋场内爆散开来,发出了巨大的轰响声,散发出的能量冲击波和高温将切磋场附近的树木和尘土一齐震起,随后树木便熊熊燃烧了起来,冒出滚滚黑烟,冲向天际
切磋场内的阵法发出莹白色的亮光来,运转起来,想要这股能量束缚在
而就在紫阳落下的前一瞬,柳文文竟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想要冲进场去,拦下王元镜,但想起师父嘱咐自己的话,又停下了脚步,一犹豫间,爆炸已经在切磋场中发生
观看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同时失明和耳聋,紫光充斥了眼球,巨大的轰鸣声搅得众人耳中只剩了嗡鸣声
阿七在爆炸的中心,他急中生智,想起玄武壳,忙催动灵力汇入,一股温暖的绿色光膜将爆散的高温冲击和紫色的亮光拦在了外面
但终究这法术太过霸道,冲击力太大,而阿七修为低,能汇入玄武壳的灵气只有炼气层的灵气量,故玄武壳凝聚出的薄薄光膜只撑了不到五息便出现了裂纹。
阿七见与上次不同,没有凝聚出大乌龟,而只是一绿色光膜,便埋怨道:“龟哥,怎么你没出来?”
光膜上裂缝越来越大,阿七心脏狂跳,他正在努力的学习剑灵给的身法
“砰”光膜爆碎,狂暴无比的力量冲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众人这才渐渐恢复,只见切磋场内白砖尽碎,露出了砖下的阵法纹路,不少纹路已经破碎,这阵法竟是被摧毁了,有几处更是燃烧起来,王元镜仍是站在刚才的地方,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众人虽震撼于王元镜能施展出如此破坏力的法术,也非常怨恨王元镜竟为了杀死魔道,而不顾他们的生死施展如此法术,但是,很快他们也便变得和王元镜一样的表情
那本应在场中央成为一具尸体的魔道,此时,竟是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