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喜国与许其,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伙伴。
一起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念书,王喜国念完了小学就没念。
以前王喜国并不认识如兰。
第一次认识,是许其带如兰来村上看电影的时候。
般大不小的青年猴子好闹,也为一睹新娘,都在起哄推搡着,还夹杂着浑科笑料,都惊讶羡慕许其找个俊媳妇,好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再看许其笑得合不拢嘴,还不忘打情骂俏。
越是这样,愈发弄得如兰香腮带赤,满面娇艳。
王喜国夹在人群中,与别人可不一样!表面嘻嘻哈哈,连疯带闹,帮着起哄的人群推波助澜,实际上内心里却动了心思。
一方面,王喜国被如兰窈窕的身姿所震撼。他几乎在看第一眼的时候,就目瞪口呆,心涛翻滚,久久不能平静;再一睹举动容止的妖娆之美,简直与女神无二,但愿常驻心中。那种暗恋,以及渴望接近如兰的那种冲动,让他不能自已。
另一方面,王喜国羡慕许其殷实的家境,说这么个漂亮的媳妇也是实至名归。笑话也罢,议论也罢,当今的世道,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有了钱财,才能办一切事情!
随着青年猴子的不断戏谑笑浪,如兰的颦笑之态,娉婷之状,倾倒了一大批小青年;让多少仰慕者唏嘘不已,流连忘返。当然包括王喜国。
王喜国回到家,在被窝里都回想丰肩体软的如兰,多想摸摸那酷冶的脸蛋儿。
王喜国打心里说:如兰,我给你打一百的满分!
许其结婚那天,王喜国特意尽心打扮了一番,为的是能多看新娘子几眼。
喝酒的时候,哪种未尽的欲望,一直在折磨着他;那种不甘心的虚荣,使他隐含着莫名之火,既没法子爆发又压抑得难受。他无数次地瞥着新娘子,新娘都无暇看他;有两次与新娘拥有正脸,就在那一刻,让摄像师给搅了。还又一次,就要与新娘打个照面,又让许其门宅里的小辈儿给打扰了。
等闹洞房的时候,王喜国已经醉醺醺了。
他来到婚房一看,天啊!正堂都挤满了人,根本插不进脚儿;院子里还挺着一些人,有说有笑;别说洞房里,更是摩肩接踵,人头攒动。
他好不容易歪着身子,抻着脖子,勉强看了几眼新娘的半面妆后,深感如同天仙落凡,嫩脂欲滴;回眸百媚,惊鸿艳影。使他的酒醉,几乎醒去一半。
刚结婚的一二年,许其喂了一只德国黑盖狗子。这只狗光长了个儿,大骨杈,离老道差得很远。晚上听见动静就咬,倒管事了,就是有个毛病贪嘴,这是看家狗儿,不会明哲保身的宿病。有一天晚上,黑盖狗不明不白地丢了。丢后,门子外有个动静也不知道;人家里看电视,根本不清楚外面蹑手蹑脚的勾当。
有一天晚上,许其和如兰正在屋里看电视,听到外面一声响,那种咚的声音。许其正要下去,如兰正好在炕下,说:“我去看看!”
她走到正堂,抬手把院子灯打亮;拉开门,便到院子去。许其没在意,一直沉浸在电视里。有一会儿,许其感到院子有点事情,正准备下去,如兰进来了,沉着脸有心事。问她,她只是摇摇头,说:“没事儿……”
又过了几天,也是晚上那个时候,外面又是一声响。
许其看了如兰一眼。
许其半倚半躺在炕里儿,如兰靠炕沿儿坐着。这回儿如兰的眼神若有所思地,身体却一动没动。她说许其:
“你下去看看吧!”
许其下炕了,趿拉着鞋子,打亮院子的灯,来到外面。
拉开街门,看到的是,王喜国孤零的一个人,站在门外,喷着微醺的酒气,大眼珠子里油里掺蜜,浑浊着邪气;咧着大嘴巴,淡淡漠漠地,又进退两难地笑着。
许其二话没说,砰一声,把门关了!
还有一次晚上,两人都睡着了,猛然听到院子里一声响。
许其从被窝爬起,拉亮院子里的灯,惊讶地看到,院子里冰凉的地板上,竟然躺着一个长头发的男人;夜风无情地吹拂着那人的乱发,脸色白的发青,随着乱发的飘动,那人的脸儿,从对着灯影儿转到背着灯影的暗处。
许其扑上去一看,不是别人,又是上次扯皮带脸的王喜国。
这回许其把他扶起,愕然地问他:“咋回事?怎么到了我家?”
王喜国冰凉的脸上,那双浑浊的眼珠转来转去,懵懂地说:“对呀,我怎么躺在这儿,走错的也太离谱了!”
嘟噜着厚嘴唇,发硬的眼珠盯着许其沉默而好奇的脸儿,然后转过头去,腿故意显得僵硬的样子,缓缓地走向外面。
他走后,许其才回过味来:街门是栓的,他如何能进来呢?又不会飞,肯定是爬墙头跳进来的!这样一想,许其脑袋都大了。看起来,王喜国这个人,不是个好鸟!
如兰听了丈夫许其的诉说,心里咯噔一下!
头一次那天晚上,她拉开灯到院子去,听到街门外有响动,拉开门一看,是王喜国。他嬉皮笑脸地色眯眯地引诱如兰,跟他到村外去走走,被如兰断然拒绝。
为顾及他的面子,如兰回到屋里,并没有如实对许其讲,怕的是朋友哥弟之间误会。没想到如兰给他面子,并没有警觉收敛,反而愈加不甘心。
有一天,许其在院子盖平房。王喜国知晓后,便主动前来帮忙,放低身价,又是拎水,又是递砖。
中午围坐一块吃饭。边吃饭,边动暗念。不时趁如兰端菜上桌的机会瞭她一眼。
女主人礼节性的笑容,在王喜国看来是对他一人在媚笑。王喜国是这一年年初当的书记。举着杯,意气风发,反客为主地说:“今盖房大喜,前来帮忙的都是朋友,为表示一下,我提议碰个响,干了此杯!”
干了杯,有的咂舌摇头,表示不能再喝了。王喜国来了兴致,借酒壮胆,说:“双双对对,余下是东道主的事!”
又领大伙饮了第二杯。
许其抓起酒瓶,也多了,但还是诚心对大伙说:“我就斟一杯,然后吃饭!”
王喜国说:“好,完了都上我家玩牌,有好茶。”
“有好烟没有?”
王喜国兴致很高,说:“有!除了老婆,随便都行!”
大伙一阵哄笑着,拿着馒头,边吃边走着。到了,先吹一阵子牛皮,分几棵烟卷;喝一阵子茶水,人齐了,讲好规矩就开始玩了。
玩牌的边上站着几个看牌的,那天财子也去了。玩数圈子后,王喜国借口去厕所,让財子替一会。
磨蹭一会儿,他进来一本正经地说:“你们先玩,我有事先走了。”
财子说:“什么事这么急!我没装钱呢!”
“有点事,我去去就回;钱我给,输是我的!”掏几十元钱撂到桌上,又把两盒烟,往炕上一扔便走了。
他出门,又故意拐个弯,转到许其门口。此时日头偏西,巷道将阴影压得又长又暗。
如兰在炕上歪倚迷糊。隐约街门响了,也没在意。扭头再看,院子没人,以为听错了,又闭着眼。猛然,屋门开了,一看是王喜国腆着红脸进来的。
如兰脸红心跳,忙欠身,问:“不是都去你家打牌了吗?”
他四下看着屋里,说:
“是呀!”
两眼直勾勾盯着她月亮般姣白的脸蛋儿,抹一把涎水,说:
“哥就不好过来坐会儿?”
又心思目迷地盯着胸前的温香玉软,愈发走神。
他一会儿又仰脸儿,看见纸糊的顶棚破个洞,思维一跳,乜斜笑着,说;”得修修—要不然仰脸儿睡—土坷垃掉进那里面去,怎么办......”
如兰先是一愣,继而欲言又止,抑制着难为情......
王喜国喜不自胜,色胆愈壮,说:“哥想......”
她以为他没吃饱,趿拉着拖鞋就从他身边过。谁知他一把将其揽下,眷眷执着地往怀里拖。
如兰怔愣,警觉瞥一眼院子,扭捏地挣脱;但腰肢已被箍住。她羞红脸,说:“干什么,大白天的!你不怕来人?”
“不怕,哥喜欢你!”说着脸贴脸地亲昵。她手求饶地扎挲:“弄疼人家啦,真讨.厌.....”
没等说完,王喜国早酥了。如兰厉声说:“红秀一会就来了,有你好果子吃…”
王喜国着魔了,哪管这一套,纵心恣性,一弯腰,将早已倾慕的美人一搂,抱在怀中。如兰奋力挣扎着。等抱在炕上,已是鬓松发乱。
她左冲右突,左遮右挡,但没能抵过如牛的男人。
并且这个男人,曾经蓄意已久,经历了多次失败无果的痛苦,今天就是他一不做二不休的机会……
王喜国漾着笑纹,粗糙放光的脸蛋跟猴子腚一样,扬长而去。
如兰趔趄到镜子前,对着里面发呆。
门又响了,透过玻璃窗,这回惊恐地看到丈夫回来了。
一阵心跳!
离落日尚早,这时候回来,为哪般,莫不是……
屋门砰声开了!如兰心颤了!
因为进屋的,还有丈夫狮子般既暴怒又懊丧的锥子般的目光。
她脸热心煎,心房砰砰直跳,说:“你回来了。”
丈夫没应她的话儿,目光驻她脸上、身上又移开。炕上垒好的被子倒了。笤帚、遥控器掉在地上。
丈夫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吭地抽着烟。
在难堪中,虽然她何罪之有;但如兰仍觉得悔之莫及,她柔情道:“你怎么不说话?”
“……”
如兰走过来,并肩坐着;此时,她所有的情感都是徒劳和苦涩的,心境是荒芜的!
老沉闷着,她受不了,如骨哽喉,她终于坦白地说:“刚才,他从这儿出去了!”
气氛略微松动,手指捅下丈夫,羞愧地说:“你怎么不问是谁?”
“我怎么还用问,刚才在街上还逢了面,一脸的骚腥!瞧,那熊样!你怎么能看上他?”
如兰无异于这晴天霹雳!
震的差点背过气去,脸儿苍白道:
“怎么是我看上他,我在家好好的……”
没等她说完,丈夫又变成受伤的狮子一样,沮丧地跳起来,鄙夷一瞥!将烟蒂摔在地上!
摔给如兰的除愤怒与耻辱之外,还有恼羞成怒的大男子主义!
这种无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高高在上的主义是可怕的;况且很难改变的,除非付出代价!
他用脚狠狠地一碾,便出了家门,一夜未归。
不仅一夜未归,而是在以后愤懑,赌气,发泄之中,多少个夜晚不归!
原来下午,许其玩着牌,兜里的钱输光了,想回家取钱。
一拐墙角,离家门二十米远左右,看见王喜国竟从他家出来,餍足的脸上汗光光,披着贼笑。
羞辱!我日你祖宗!
此念头如强盗般钻进许其的脑海里!
他在墙角顿一会儿,见王喜国走过来,一声吼道:“王喜国!”
王喜国一愣!脸腾地变红。嬉皮笑脸地掏烟。
许其啪一下将烟摔到他脸上,脸色冷峻。
王喜国完完全全,看到另一个变态般的许其:鬓如刀裁,面含惊雷,目蓄利剑……
这之后,如兰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