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八十九、伤口撒盐(1 / 1)宝小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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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兰从娘家接到电话赶到了医院。

原来正春结婚那天,如兰的妈妈突然病了,如兰准备告诉红凤。可又想,两个年轻人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是正春结婚大喜的日子,同学朋友相聚,怎么好意思拆散,于是下午自己收拾点东西准备走。

临走时,还没忘记问红凤,你们晚上睡哪?红凤将头天与明铎去镇上办的结婚证拿给她看。如兰笑,红凤也笑,都很开心。红彤的封皮,映照着女儿的脸蛋。

红风说原本住宾馆,后来一寻思,既然是探家还是简单朴实好。明铎要红凤一同住他家,可红凤不想见明铎那个后妈,看那个女人心里泛嘀咕,说不出一种什么滋味。于是对明铎说,就住她家。明铎一想也好,反正她家闲着。

如兰说:

“天气这么冷,很久没有烟火了,怎么可以呀!”

红凤说:

“可以烧点柴火,不是还有炉子吗,冻不着的。”还说过一两天去姥姥家看看。”

如兰仍旧不放心,傍晚临走前,想去那个家看看。

如兰边走边寻思,快十年了。

往日的家生疏了,生疏的家中曾有太多的故事发生。家里面的女主人已不是当年的。曾经和许其的海誓山盟,已成过眼云烟;与国子的缠绵遣倦,已春梦无痕。只留下抹不掉的伤痕累累!欢颜巧笑已不堪回首。

当年第一次,许其手牵手,带她来这儿时,房子尚未修缮完工,躺在充斥着泥腥味简陋的炕上,从挂着的苇帘缝透进的残月星光里,二人尤云殢雨,完成了男人与女人的蜕变,那心跳,包含着新鲜与羞涩,忧虑与憧憬,至今历历在目……

想着接近到街门口。

她踌躇,向四外瞅一遭。

摸钥匙,没有。

哦,她想起早已交给红凤的奶奶了。

看到街门已开。她犹豫往里瞄着,屋门虚掩。

虽是一瞥,可如兰早已心跳不已,脸色通红。刚抬脚欲迈,从正春家传来了噼啪的鞭炮声,正经地让如兰为之颤抖!

许其和她离婚拉东西时,点燃的“欢送”声,犹然在耳。

那串鞭炮躺在地上,此追彼撵,在她羞惭难当不说,还连累她的亲姐妹在众目睽睽下再遭侮辱。如伤口撒盐,羞面遭唾!想到这里,她躁红的脸蛋刷一下惨白,无形中被人掴耳光一般再也站不住了,低眉敛目匆匆走了。

隔着房子传来红凤奶跟邻居的对话:“你去干么了?”“我生炉子了,炉子好歹生着了,多年不烧烟火,乍一生,还真不顺畅!”

如兰骑上自行车,匆匆离开村子,在暮色中到了娘身边……

她一听到女儿和女婿煤气中毒住进医院的不幸消息,犹如五雷轰顶,一路忧心忡忡来到医院。

她的脚不知是如何迈的,门是如何进的,每个病房里都有病人,正不知所措,国子才娶的老婆,正好从中间一个病房中走出来。

一看到如兰,泪止不住流下来。

两人的手不约而同拉在一块。

如兰好象没跟的草,飘到到女儿的床边,看到女儿头上插满管子,胳膊上打吊针,护士医生里出外进,都带着口罩,露两只眼睛。如兰的脸如纸一样白,绝望地盯着女儿,欲说泪先流。医生要求家属暂时离开,护理由护士负责。

两个女人坐在一块,眼泡象被水泡过的樱桃淡泛了颜色,

嗓音低泣,泪流不止。

“这个孩子怎么这么苦啊!”

国子“刀子脸”的女人自言自语道。

“可不是吗?我刚抱她回来时,就哭个不停,从小就爱哭!”

刀子脸猛地警觉地望着如兰伤心的泪脸,明显嗅到了陈年味道,抹一把泪,问:“抱回来才多大?”

“差三天五个月!”

刀子脸问:“她的亲生妈呢?”

“我不知道,我从孩子她奶奶手中抱养的,听说这之前人家就改嫁了。”

“刀子脸”泪水稍干,杏核眼直逼如兰,道:“孩子没爹吗?”

“有爹就不给人家养了,”如兰用纸抹着泪,说:“亲生爹喝药死了,两口子吵架,何苦呢?”

后者一听脸阴沉着,气色很难堪。更不争气的是她内心挣扎,头大了。擦泪瞥向窗外寻望。准知道要倒下去,急忙扶住对面窗台。坐立不安。

心在沉浮!血在翻腾!灵魂在挣扎!她仿佛看见苍天何曾饶过谁的那铁青的面容,严厉的眼睛;以及那个苍凉的夜晚,那口枯井,井边奇形怪状的树上那只猫头鹰贪婪血红的眼睛,上空是弯钩般肃杀的残月……

如兰今天说的太多了,把“苦”误听成“哭”,都是悲伤搅乱了神志,尽管出来轻松多了。面对国子的女人,也就是亲家,不是一家人近似一家人,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一想到红凤和明铎俩人至今未醒,心就被揪紧了。

心想,老天爷对她为什么如此不公平,将这么多的苦难都泻到她的头上,前世究竟造了什么孽,让她背负比山还沉重的包袱,一个女人何尝能经受的住?她注定要如牛负重一生吗?

“妹妹,”刀子脸在即将崩溃之下,心软得——准确地说是无力地瘫软,象遇见太阳就融化的雪,说道:“你这孩子在哪个村子抱的?”

“……”如兰略有顾忌地说:“离这七八十里的八叉村。”

“八叉!”--刀子脸一听,倒吸口冷气,脸色一怔,凛然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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