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丽,快点起,今天开学了。”大清早,奶奶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小院里响起。
“奶奶,东西都装到三轮车上了,看看,满满一大车,车子加好了油,检修过了。”早早起床修行完毕又把行李装上车的芳芳对正在喊丽丽起床的奶奶说道。
“好好。丽丽这死妮子,不喊不起。”奶奶唠叨着,“真是惯的越发懒了。上初中了,可不兴这样了。”
“奶奶,别唠叨了,看我不是起来了吗!”丽丽打着哈欠,揉着蓬乱的头发,迈步走出屋子。
“丽丽,快洗漱,吃完饭该走了。第一天去学校,给老师留个好印象。”
“好嘞。先去个厕所。”说着一溜烟跑了。芳芳无奈摇摇头。
“奶奶,我先舀饭,您别忙活了,先吃饭吧。”芳芳说着走进厨房。
“啊——哪里来的猫,怎么在这里。奶奶,姐!”丽丽大叫的声音传来,芳芳这才想起没有给大家介绍追风呢。
原来丽丽正在洗脸,忽然觉得脚边痒痒的,似有什么东西在她腿上磨蹭。见是一只挂着玉牌的长毛猫咪下了一跳。大叫出声,差点摔倒。天哪,她可是最不喜欢这长毛的东西了。而看着逐渐变得凶恶锐利的猫眼和弓起身子表情不善的猫有些害怕了。
芳芳连忙喝住追风:“追风,奶奶和丽丽都是家里人,知道吗,家里人,永远也不能伤害的人。明白吗?”芳芳异常锐利的目光射向追风,追风顿时变了一副温顺的面孔,仿佛刚才的发怒只是一个幻觉。真的,它只是吓唬一下丽丽,谁让她叫的那么大声。没想到芳芳那么严厉斥责它,它表示很委屈。
看着追风委屈的小模样,芳芳心软了。解释说:“丽丽从小对毛发过敏,你以后不要靠近她。”
接着,转向丽丽和刚跨出门槛的奶奶说:“这是追风,和猫咪一样,很懂事的。有什么说给它听,它知道什么意思。”芳芳没有说出追风的身份,担心丽丽害怕。
一个晨起小插曲过后,在追风的强烈要求下,饭桌上有了它的一个位置。不过它的小眼神盯得只是肉肉,奶奶看着它,很是喜欢。不停的给追风的盘子里放肉。丽丽在一旁嚷嚷自己失宠了,很是瞪了追风两眼。追风傲娇的小模样让芳芳很是无语。
祖孙俩把丽丽送到学校,这是全县最好的一所中学,只收全县尖子生,只是需要住宿,便于管理。奶奶舍不得孩子受罪,但丽丽信心十足,说是要好的同学都来这了。拗不过她只好这样了。
办好入学手续,一起到了宿舍,宿舍有八个人,上下铺,丽丽分在靠窗西面的下铺。铺好床单,套好学校发的被套,嘱咐丽丽好好学,听老师的话,和同学处好关系,不要斤斤计较。祖孙俩就回去了。
二人回到县城的家,芳芳问奶奶:“奶奶,丽丽一星期才回来一次,您回老家住还是在这住?反正两边邻居都挺好的。”
奶奶想了想,说:“我还是回老家住吧。后院还种着菜哩。家里还有好多鸡。”顿了顿,又说“如果丽丽愿意这住,周六我提前过来。”
芳芳说也行,看您乐意。今天中午别回去了,她要买些东西,祖孙俩决定一起去街上逛逛。
正当她收拾一下准备出去的时候,门被敲响了。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堂婶,另一个人不认识。芳芳连忙让堂婶进屋,说:“堂婶,您怎么来了,我正要去门市去找你呢。”
“芳芳,”有对着屋里奶奶喊了一声,“婶子,你家来客人了。我回村开一个证明,正巧碰上芳芳他舅打听你们家里的地址。问邻居风银大爷说是回城了。办完事就急忙赶回来了。你看,店里也忙的很,不就不留了,过一天咱聚聚。我走了啊。”堂婶说完,匆匆下楼回去了。
芳芳有些疑惑的打量已经走进屋里的拎着一个大包的自称是她舅舅的男人。四十五六岁的样子,脸上遍布的皱纹写满了沧桑。眉毛很粗,三角眼,高鼻梁,阔口大嘴。不过头发梳的很光,衣服很是洁净,看出不是一个邋遢的人。不过一只手垂着,明显有些用不上力。
“你是芳芳吧,我是你大舅,早就惦记你们了,不过,唉,一言难尽啊。”
奶奶说话了,“她大舅,从哪里过来的啊。坐吧说吧,喝口水歇一歇再说。”
大舅坐下了,缓缓说出自己家三十年来的经历,以及自己多年未来这里的原因。
芳芳娘家在京郊西边的大山里,离古皇陵只有一山之隔。家里弟兄五个,大舅是家里老大,芳芳娘排二,下面还有三个兄弟。至于芳芳娘为什么来到离家千里之外的贫穷农村,说起来都是泪啊。
六九年秋天,芳芳姥爷去山里采药,从悬崖上摔了下来,没等家人找到就一命呜呼了。家里人找了三天,才找到被狼撕的只剩骨头的和破碎衣衫的姥爷残尸,娘几个呼天喊地,但是人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娘几个苦啊!当时,最大的大舅才十二岁,芳芳娘十岁,双胞胎弟弟五岁,最小的弟弟才一岁。姥爷在的时候,作为山里的赤脚医生,家里还是过得去的。姥爷去世后,家里的亲戚不但不照顾,还落井下石,要把芳芳姥爷辛辛苦苦盖的三间砖瓦房霸占了,把孤儿寡母的娘六个赶出去,是大舅拿着刀疯狂的拼命才保住房子。即使他们不来闹,他们一家也很困难,家里只有娘一个挣公分,家里七张嘴吃饭。那时候真是连野菜也从没吃饱过。这样挣扎着过了五年,大舅挑起了家里的大梁,日子眼看就要好起来了。谁知姥姥得了重病,需要做手术,但家里哪里有钱,当大舅到处借钱无果,用力捶打自己的头,欲哭无泪的时候,听说自己妹妹把自己卖给人贩子,换钱给母亲治病时,伏地大哭,骂自己无能。等他办好了母亲的住院手续,妹妹已经不见踪影,人贩子也找不到了。母亲回来后,从故意告诉她的糟心亲戚哪里知道了事情经过,一直郁郁寡欢,没几年也去了。
多年了,他们一直没有间断寻找,直到现在,才打听到芳芳家来。因此匆匆赶来了。
一番话,听的芳芳和奶奶眼泪直流。不过,大舅好像还不知道娘早已过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