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国庙，天已全黑。

在听完庙中住持与皇帝一系列寒暄以及这三日修行需要做的事情以后，唐絮之随着一名小道士来到了厢房。

不久，晚膳送来，不出所料，皆是斋菜。

唐絮之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这可能是她吃过最清淡的年夜饭了。

“聆月！”唐絮之入屋后，便遣散了牡丹等人：“把我们带来的糕点拿出来呗。”

“这饭菜又不合胃口啦？”

“味同嚼蜡，还是聆香做的我爱吃些。”

唐絮之笑嘻嘻地接过聆月手中的包裹。

这里面的糕点都是唐絮之在临行前匆匆命聆香做的，为的就是让自己不饿肚子。

唐絮之三下五除二地打开包裹，拿出里面为数不多的松肉酥饼，就要一口咬下。

“乐师，这松肉酥饼不太好吧…”聆月一把拦住。

“没事，我无神论者。”唐絮之大大咧咧地小道。

“无神论…是什么？”聆月一脸茫然，看着唐絮之鼓起的腮帮子，像极了一只往嘴巴里藏食的仓鼠。

只听她喃喃答道：“就是不信神佛。”

聆月一惊，连忙“嘘”了一声：“乐师这话可别大声说。”

说着，将房内唯一开着的窗也关上了。

“别怕，我们这厢房偏僻着呢！”唐絮之满脸不在乎的表情。

“只怕是隔墙有耳啊！”聆月是真心佩服唐絮之平日心大的程度：“外面正有禁军巡逻呢！”

唐絮之咽下最后一口饼，拍了拍手上的残渣，才缓缓问道：“这外面是河吗？”

“是的，我听庙里的人说近日回暖，河面的薄冰解冻了，已经有人开始在河上捕鱼了。”

“噢！鱼啊！”唐絮之想到的，是一条条鲜美的烤鱼。

不行不行，回去一定要让聆香给我做肉吃！

……

“夜半，子时。”

听过庙里打更过子时，唐絮之依然在床上辗转…

无奈入夜后，各类虫子极其活跃，唐絮之只能起身，同聆月问打更道士要来驱虫草熏过房后才躺下。

一夜浅眠，天还未亮，唐絮之便听见窗外嘈杂声。

拨开纱帐，下床，见聆月还在熟睡，唐絮之轻声推开窗户，见不远处的河边围了几个渔民与几个举着大灯笼的禁军。

唐絮之眯眼，好像隐约看见人群中有人倒地。

正当疑惑之时，又见白熠扬带着几名侍卫走近那人群，唐絮之也不知道自己搭错哪根筋，随意穿了件外衣，点了个灯笼，就往外走去。

—河边—

唐絮之才混入人群，便有一侍卫认出，那人立刻行礼道：“见过庆阳公主。”

随即，在场的所有侍卫皆对她行一礼：“见过庆阳公主。”

“快平身。”

其实，唐絮之只想凑个热闹，并不想闹出大动静。

“不知公主前来，所为何事？”以为侍卫问道。

“额…我就是在房中听闻此处有动静，所以来瞧瞧。”唐絮之尴尬地笑了笑，也觉得自己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无意打扰公主休息，望公主恕罪。”说着，那侍卫一跪。

唐絮之连忙将那人扶起：“没事没事，我反正睡醒了，就是来看看，你们继续，继续，不用管我。”

唐絮之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撞入一个结实的怀中。

抬头，见这怀抱的主人正皱眉盯着她。

唐絮之有些紧张，干笑两声道：“白统领，真巧啊！”

白熠扬无言，只是摸了摸她的手，果然是冷得跟块冰一样。

“出来不知道多穿件衣服么？”说着，白熠扬脱下了他的披风，给她披上。

“我出来的时候，没感觉到冷嘛…”

唐絮之觉得脸似乎有点烫，低头喃喃道。

也正因为这一低头，借着灯笼的光，她看见地上那尸体的蹊跷。

“这尸体是何时发现的？”再抬头时，唐絮之已经换了个严肃的表情。

“回公主，是小人刚才在打渔时发现的。”

唐絮之走入人群中，蹲下细看。

“公主，此人应是失足落水而亡，还请公主远离，别沾染了寒气。”一名侍卫说道。

“不，没那么简单。”唐絮之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