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其卅二 唤作“殿下”的阶下囚(1 / 1)吃瓜的小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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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舟游湖,古时达官贵族最流行的社交方式,当然前提是有足够的资金买画舫或者有足够的的才华登上别人的画舫。李螭属于前者,我勉强属于后者。

为了不让引诱赵青衣残党上钩和偶遇钟大人的意图暴露的太明显,我邀请了采采同行,李螭没有反对。我直接了当地告诉他,我以为他会拒绝,李螭微笑着回答说他没有理由拒绝,看得我瘆得慌。

所以他们俩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毕竟是为了出来玩,我带上了自己的竹笛,采采派欢鱼楼的下人取来了她的古琴带上船。

刚一登船我就探险一般把李螭的画舫转了个遍。画舫很有他的风格,整体装潢多用竹子而非一看就很金贵的木材,茶几上摆着兰花,窗帘等绸缎装饰都以浅色为主,配合其颜色在尾端用金线绣菊花或梅花纹。整艘船跟他本人一样充满了温文尔雅且多金的气息。要知道竹制品不耐水,保养起来费力费财,不过,倒也符合李螭装模作样的本质。

“圣上没少给你拨钱,皇甫义明那帮户部的人居然也没克扣一些?”

李螭笑而不语。

最近的天气越来越有春天温暖的味道,画舫慢慢游到湖中央,我们没有进室内而是待在甲板上。

李螭见我二人都带来乐器,似乎也起了兴致,叫人搬出了他的古琴,洁白细长的手指在琴弦间轻快地舞动,迎着和煦的春风弹奏愉快的曲子。我不懂弦乐,只知道欣赏美男子弹琴。采采就不一样了,盯着李螭的手法,指尖不禁跟随韵律在空气中轻轻拨弄,仿佛也在同时弹奏。

曲罢,我与采采鼓掌,李螭微笑致意。

采采不由地感叹,“殿下弹得一手好琴,民女甘拜下风。”

“采采姑娘过奖了。”

“只是刚才殿下的弹奏中,有几个音律采采有些不懂,不知殿下可否指教一二?”

李螭丝毫不介意采采艺妓的身份,大方地说,“姑娘请讲。”

采采玉葱般娇柔的手指拨弄面前的古琴弹出几个音符,接着向李螭请教。

李螭真的很爱学习,平日读医学毒理著作,逻辑推理不在话下,武功不差,还通音律。

倒是在情理之中,他从小生活在深宫中没有自由,即便有了自己的王府可以出入之后,身边也没有人愿意与他深交。好在先帝和圣上除了限制他的自由和政治权利以外待他不薄,为他提供了优厚的学习条件,而他唯一能够排解无聊的活动只有读书研习了吧。

隔行如隔山,虽然有人说音律相通,这个道理在我身上并不灵验。我会吹笛子可对弦乐一窍不通,而这里的古乐与我前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中的音乐图谱韵律大不相同,我顶多能做到欣赏,连品鉴都不行更不用说讨论细节。若不是当初四师父像个老婆子一样整**我,我一定连竹笛都不会甚至不想学。

采采向李螭讨教之后立刻付诸实践,指尖拨弄琴弦,一首耳熟的曲调随之响起。

哦~是这首。

我将竹笛放在嘴边吹响,笛音与采采的琴音一唱一和,回荡在湖上。

一曲结束,李螭问我们,“这是什么曲调?风格与西唐...不,应该四国之内都不曾有过这种风格的曲子吧。”

我和采采相视而笑。我回答,“我给采采送去请帖的时候附赠的曲谱,叫《短歌行》。”

“《短歌行》...不曾听闻,你自己所做吗?”

“我倒想这么说啦,不过是我之前听来的。”

“听来的?在哪里?”

“不记得了。”

我吐吐舌头,李螭见我敷衍了事便不再追问。

“好一首《短歌行》。”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一艘小舟出现在我们的画舫旁,上面站立的人正是礼部尚书钟竹劲,他在小舟上向我们作揖,

“誉王殿下,上官公子,这位是...”

采采赶紧起身向钟竹劲行礼请安,“民女欢鱼楼艺妓,宁采采。”

李螭向钟竹劲回礼,趁他登船之时悄悄问我,“你与钟大人认识?”

我露出意味深长地笑着悄悄回他,“都是二殿下的人,能不认识吗?”

“他的女儿是墨州知州钟铃?”

“正是。”

李螭感叹道,“倒是位思想开放的父亲。”

我回应,“可不是嘛,但也没少操心呢。”

钟竹劲登船,再次向李螭作揖,“誉王殿下今日雅兴,下官今晚与春闱考生们前来游湖,不知殿下可否赏光一叙?”

李螭微笑,“难得钟大人盛情邀请,可惜陛下不允许我与朝廷官员有联系。”

“哦...是下官考虑不周,还请殿下见谅。”

“无事。不过今日在此偶遇便是缘分,让上官公子代我前去问候吧。程峰,你跟上官公子同去。”

程峰应道,“是。”

我的身手在船上确实不好施展,只是见到程峰这么乖的答应下来有些无趣。我故作惊讶地对沉默了一路的程峰说道,“哇,你居然在呀。”

程峰白了我一眼。

钟竹劲早已看惯我耍宝,见怪不怪,“好,那就有劳上官公子了。”

不远处,礼部的画舫逐渐靠近与李螭的画舫比邻,同为画舫,礼部的大型画舫要比李螭的私人画舫大了不止两倍。仆从忙着将两艘画舫连接起来。

钟竹劲返回礼部的画舫,我跟过去前问李螭,“你真的不去?”

李螭微笑着摇摇头。

“那个...钟大人会邀请你完全出于好意,你不要误会。”

李螭笑了,“一般人遇到我的画舫都会绕道而行,钟大人愿意亲自登船问候实属不易,我已经很感激了。”

“这样啊。”

可李螭不管怎么说也是李姓的皇族,被这般冷落还能想得开,“实属不易”的恐怕是他才对。

“只可惜你今日的计划要落空了。已经日落西山还不见他们出现,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谁知道呢。”

我现在倒不在乎他们来与不来了。今天玩得挺开心,参观了李螭的画舫还听了他弹琴,世上几人能有这待遇?

“我很快回来。”

我轻快地跳到礼部的画舫上,跟钟竹劲前去问候春闱考生。

见钟竹劲回来,春闱考生们纷纷围过来,向我问好作揖。

他们的衣着打扮各有千秋,毕竟这次礼部组织的游船会面是他们大多数人第一次见到朝廷名官。尽管礼部仅仅负责组织春闱,真正的考官不会在春闱之前与考生见面,他们依旧铆足劲儿,不论家境如何,全部拿出整齐鲜亮的新衣穿上,想要给礼部留下一个好印象。

钟竹劲向大家介绍我,“这位是上官公子,上官井。”

我向他们作揖,还不等我开口,便有考生迫不及待地问我,“上官?可是当朝首辅上官大人之姓?”

“呃...”我总不能告诉他们我是上官府邸的私生子,给别人脸上抹黑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于是敷衍道,“不是不是,我不过恰巧也姓了上官,与上官大人并无血缘关系。”

“哦,这样啊...”

原本围在我身边的考生眼里出现了露骨的失望。

有人问钟竹劲,“钟大人,旁边这艘画舫属于何人呐?”

钟竹劲答道,“是誉王李螭的画舫,誉王殿下不便前来,于是派上官公子问候大家。”

不知人群中是谁小声喃喃,“还以为是谁呢,誉王啊...”

“别想了,咱们没那个好运碰上贵人。”

“可誉王好歹算个皇族...”

“人质罢了,除了姓李,哪里有个皇族的样子。”

他们的语气中充满不屑,看向我的眼神又轻蔑了三分。

姓李的人质,名为“誉王”的阶下囚...这就是世人对李螭的评价吗?知道我是他的代理人,他们看向我的眼神都如此冷漠,又是如何看待他本人的呢?可李螭明明精通医术和音律,是大宗师的得意弟子,玉树临风,貌似潘安,心胸宽容大度,思维敏捷一定能胜过在座的大多数人。这些他们都不知道,不,他们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人质”、“阶下囚”这些名词即可定义李螭,他本人的样貌品质如何能改变什么呢?

身后的程峰似乎沉不住气了,正要拔刀上前时被我及时制止。他恶狠狠地瞪着我,我冷静地看向他,轻轻朝他摇摇头。程峰咬牙切齿,好在忍耐了下来。

我没有生气,连李螭本人都选择了无视,我若感到愤怒替他出头,岂不是践踏了他的觉悟。

即便如此,我也丝毫没了与他们谈天的兴致,准备跟钟竹劲告辞。

此时,甲板上的脚步声引起了我的注意。礼部的侍从向来礼仪周到,不会发出这么急匆匆的脚步声才对,这是...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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