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随之进去的时候,他正撅着屁股在床上写写画画,看起来很认真。
任随之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这小子不是睡就是玩,难得这么安静。
他显然已经写了不少东西,两页满满的纸放在床头柜上,任随之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销金岁月》。
这是连央最近在拍的戏,任随之原本是不知道的,但是薛贝贝在这部戏里演男三,他处置人的时候多看了一眼。
“你也在这部戏里头?”
他想了想主演名单,实在没想起来那个名字能和眼前这个人对起来,他叫什么来着,连……连什么呢?
连央吓得一哆嗦,几乎从床上跳起来,任随之莞尔,这小东西总是一惊一乍的,有些像兔子。
“任,任先生?!”
你怎么来了?!
任随之拿了连央抄下来的剧本看了两眼:“你演谁?”
他将两张纸都扫了一遍,发现都是主角的台词,但是主演显然不是连央,连央有些脸红,颤巍巍举起手里的纸,上头最后一句是他的台词,十分朴实的一句话:“先生您的外卖到了。”
任随之微微沉默:“就一句台词,你抄这些做什么?你连剧本都没有?”
“有的有的,我没带过来……”
然而任随之还是不太明白,手机里既然有,为什么非要抄下来……
连央忽然叫了一声:“刚抄到我的部分,你怎么就关机了啊啊啊啊!”
任随之:“……”
连央没想到任随之会让人特意回去给他取剧本,心里既惊讶又感激,看过去的视线不自觉闪着亮光,然而任随之的眉头却皱着,他看了一眼连央,心里的不满越发浓郁:“谁给你接的戏?”
“啊?孙,孙哥接的。”
连央喜滋滋的:“托任先生的福,我也能演有名有姓的角色了……嘿嘿嘿。”
任随之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素来不太喜欢薛贝贝,可为了面子着想,对方的角色也并不会太差,连央简直刷新了他的世界观。
他的人,竟然只能演这种小角色,简直像是在打他的脸。
连央敏锐的察觉到对方情绪变化,脖子一缩,悄悄往床头靠了靠,警惕又忐忑的看着任随之。
任随之眉头拧了一下,他发现自己十分厌恶连央这个表情,每每瞧见,心情总要恶劣几分。
他刚要发作,电话铃声就响起来,云子舒三个字跳跃在屏幕上,任随之紧绷的脸色下意识缓和下来,淡淡瞥了一眼连央,随手接起电话。
“是我……嗯,高卓会去接你。”
他挂断了电话,情绪看起来好了些,连央的忐忑也跟着淡了两分,眼巴巴的等着目送他离开。
任随之与他四目相对,因为云子舒主动要求过来而生出的那一点点的高兴瞬间烟消云散,他沉了沉脸,带着点郁闷的出了门,连央几乎是飞扑过去关了门,然后倚在门上长长的出了口气。
就这么呆着也是煎熬啊……
第二天一整天都没见到任随之,连央倒是不想他,但是有点无聊,医生又来了一次,借着外人在场,他鼓足勇气和成叔要了一个充电器,成叔看他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不务正业的小混子,连央莫名其妙的就有些羞愧。
任随之不在,这屋子就像是空着一样,管家佣人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吓得连央也缩在床上不敢动弹。
直到下午外头一声喇叭响,连央连忙扒着窗户往下看了一眼,是云子舒,对方显然熟门熟路,很快楼下就响起他和成叔打招呼的声音,成叔一改对他的冷淡,很热情的与对方交谈,两人叽叽咕咕说了得有五分钟,云子舒才去了后面的花园。
然而这个房间的窗户却看不到花园,也不知道美人现在在做什么,他扒着窗户发呆,冷不丁对上一双眼睛,四目相对的刹那,连央一怔,随即才回过神来,任随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此刻对方正冷冷看着他:“我记得说过,不准你随便下床。”
连央一懵,这怎么突然翻旧账……
云子舒听见动静骑着小电车从后头绕到前面来,顺着任随之的视线看见了连央,脸色刷的就沉了下去:“他怎么在这?”
任随之不是很高兴云子舒问这种问题,因此没有回答,只是又瞥了一眼连央,语气有些严厉:“回去。”
连央连忙缩回脖子关了窗户。
一个小时后,管家上来给他送饭,透过开了一条缝的门,连央闻见了煎牛排的香味,他吃不着只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馋的直吞口水,结果一回头就瞧见管家先生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他讪讪一笑,没敢再往外头看。
管家先生似乎也知道云子舒身份不同,竟然也没放下东西立刻离开,而是戳在门边看着连央吃,连央顿时有些吃不进去了,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他隐晦的提醒了对方一句:“任先生不需要人倒酒吗?”
成叔眼神一闪,慢慢点了点头:“那就麻烦连先生了。”
连央一懵,什么就麻烦我了……
成叔已经伸手推开了门,用目光催促连央快点。
连央:“……”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他们吃烛光晚餐,我去算怎么回事……
连央欲哭无泪,小声解释:“我去不太好吧?成叔你……”
“我今年六十整,”成叔慢条斯理道,“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连弯腰都很困难,你想让我做什么?”
连央:“……”
不,不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