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换了红露和他这么整日整日的在一起,你作何感想?
隐清欢想到了这一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会掀了房子的屋顶。
“你放心,我和闻修可真的是从未有过逾矩。”
“闻修?”庄亦安剑眉一挑,直呼其名?跟他有何区别?
隐清欢拍拍与自己鼻尖同高的肩头,“闻修不过就是个代号,你莫要多在意。”
“那亦安也是个代号?”
名字是个代号,但是旁人唤出来就不一定仅仅是个代号了,闻修如此,亦安也如此。
“呃...”隐清欢自知不是,但是就是不想说。
那是她练的比自己的名字还好看的字,轻易就告知他了,岂不是显得自己很主动?哪怕他来时就已经失了矜持,此时也是要装上一装的。
“如何?”庄亦安追问。
“你爱如何想就如何想吧,也不是我说的。”
这个时候,耍泼皮最好了。
庄亦安的面色没有方才那么温和了,他一把拽过背着他的隐清欢,眼神直逼她的眼底,“隐清欢,我可是个可有可无的?”
漆黑的夜色下,隐清欢在这么几乎零距离接触的人面前,脸色覆上了一层桃花色。
“不...不是的...”
“那我是个什么?”
“你是个...可有不可无的...”
庄亦安松了按着她后背的手,满意地点点头。
“那你说,你是怎么知晓闻修还没睡的?”
隐清欢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脸颊,偷偷抬眼看了看他,“不过就是知晓他每日温书到亥时...”
“那你又是如何知晓他会温书到亥时?”
“他同我说的...”
“他为何同你说这些?”
隐清欢抬起了头,柳眉微蹙,似是很不满意庄亦安这种审问犯人似的盘问方式。
“他为何同我说你去问他呀,问我作甚。”
庄亦安倒是一脸坦然,他挺起胸膛负起手,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人。
“我问他作甚,他又与我无关。”
这个意思...他与他无关。他与她有关,所以问她吗?
隐清欢细听了听虫鸣流水声中夹杂的杂乱无章的鼓响声,顺着她的骨骼传进她的耳膜,刺激着她的喉咙,闷声响起。
“亦安...”这是她每日都会想起的名字,比吃饭睡觉还要准时。
“亦安?”
隐清欢复而又念,叫得比上一声更为柔软,裹带着近几日面对空院独自思念的情思百转。指间的缝隙掠过丝丝凉风,像用轻羽轻挠掌心一般,也是痒痒。
“作何?你要解释了?”庄亦安低斜着眼光看她,微茫的月色覆上了一层纱,轻纱拂过,是稠密辽远的星河浩荡,尽收一人眼。
也尽收一人眼。
庄亦安静静看着瞳孔里倒映出满满当当尽是自己影子的小人,洗耳听着她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而意料之中的的解释没来,意料之外的是脸上有片刻的温存划过,留下淡淡浅浅的一个唇印,显示着方才不是他的错觉。
庄亦安的心跳仿佛骤停,然后不受控制跳动,似是要冲破他的胸膛,“咚咚咚”乱响是即使朝堂上局势再紧张也从未出现过的慌乱。
这一刻,她绯红的脸蒙在月色之下与倒影之中,耳边是乱鼓和虫鸣,温度是微微发热。他将永远记着。
脚跟落在了平地上,谧谧的夜里清脆的一声鞋履音,隐清欢抬起头凝望着庄亦安,那个他不知道与她身份悬殊的人。
轻启樱唇,一道婉转。
“我想同你说些事情。”话干脆利落,停的刚刚好,却是夜里一声清扬的悠长徐缓。
庄亦安出神的点点头。
“我...名唤隐清欢,京都隐府家的三女儿,自小生长在南阳,与我娘亲相依为命...”
“今年四月初,我来了京都...来京都的第五日,我见着了一个男子,一身玄衣,出入赌坊...”
“初见我以为他是个浪荡公子,纨绔成性。后再遇见,我已是不大在乎他是否是个赌徒。”
“一晃二月,我竟发现我倾心了...”
隐清欢的耳根微微发烫。
“娘亲许诺我,会让我寻到一个心爱之人。”
“我今日看着,怕是遇到了。”
隐清欢说着:“我曾经说过,我以后要找的人,不在乎他是个农夫还是个商贾,不在乎他是个官宦还是布衣,不管他是伶俐的还是残废的,我都不在乎。”
“我只要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二人心心相印,情深不负,那我就什么都不怕。”
“而今...”隐清欢顿了顿,凤眼含情,瞳孔里的人被她揉在了心里。嘴角嚅了嚅,宛然是使了大力气才说出口。
“而今...我确认我喜欢你...你可也是有心的?”
庄亦安的双手背在身后,悄悄地握成了拳,微微沁汗。
每一字每一句,他都仔细听着,生怕漏了其中一句。
她说她说她倾心了...
她说她确认是喜欢...
身前人背后窗框旁的烛火又明明暗暗晃了一晃,跟他听着这些话时的心情一样,也是明明晃晃。
他是有心的吗?
这种问题还需要回答吗?
隐清欢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怕他逃了不回答,夹杂着一些期待,也夹杂着一些惶恐。
庄亦安捻捻手指,张开来任风吹着手中潮湿的汗液,胸腔藏在衣襟之下缓缓起伏着,掩饰着那颗扑通扑通要跳出来的心脏。
凉风吹过湿汗,自指尖传过来一丝凉爽,让有些发热来不及思考的脑袋冷静了一下,心脏的律动也和缓了一些。
他伸出手搂过面前面色严肃认真的佳人,将头放在她的颈间,让他感受来自自己无法抑制的滚烫灼心和酥痒难耐。
将头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嘴唇附上她的耳朵,耳垂上浅紫色的丁香花耳饰蹭着他有些干涩的唇瓣,他轻轻开口:“我已无心...”
怀里的人怔了一下。
“因为将心赠你已久,不在我身上了。”
旋即,那双纤细柔软的手也攀上了他的腰,他紧了紧手上的力道。
耳边那声话落音时的轻笑既浅淡又浓厚,比这世间万般乐谱千种音律都要动听百倍。
“今日,算是定情了吗?”
庄亦安嗅着她的发香动了动下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