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和秀兰坐在篮球场观众席最后一排的边儿上，与那群兴奋的女生隔了两三个座位。她俩刚坐下，场上的两个主力队员——李大林和董超马上就将目光投向她们这边，那群女生也顺着他俩的视线看过来，只不过她们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警惕与不悦。茉莉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她不想惹恼任何人，秀兰倒是大大方方地看回去。

秀兰低声对茉莉说，“你别看她们现在一个个粉墨登场花枝招展的，跑早操的时候画皮还没来及戴上的样子那才叫可观。”

茉莉差点儿笑出声来。右前方坐在中心位置的一个女生回过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是个很有气场的女孩，丰满、白皙，大而美丽的眼睛，有一股傲气。茉莉忽然觉得她简直就是现代版的杨贵妃。

茉莉赶紧对秀兰做了个“嘘”的手势。秀兰可一点儿也不怯，接着对茉莉耳语，“刚才回头瞪你的那个女的叫敏，和李大林、董超都是一个区办的，她家条件特别好，正在准备出国，据说英语说得好得很。她是你的劲敌，剩下的都不是你的对手。她旁边的那个叫兰，是敏的跟班儿。”

“求求你，别再说了，小心让她们听到。”茉莉又好气又好笑，小声央求着。秀兰这才正襟危坐，开始观察场上的球员。

场上最活跃的就属董超，速度快，灵活，满场都是他的身影，还不时地以手势和口哨声来吸引队友的注意。李大林拖着一条打了石膏的腿，站在外围，只要董超抢到球，他就赶紧示意董超把球传给他，然后他拍两下球，再用余光扫一下秀兰和茉莉这边，确定已经吸引到她们的注意力以后，才远远地将球准确无误地投进篮筐里。

“好球!三分！”观众席立即响起一片掌声和喝采声。董超兴奋地冲过来与李大林击了一下掌，然后跳跃着朝着观众席挥舞着双手，就好像他是NBA明星球员。他边挥手边迅速地朝着秀兰和茉莉这边瞟了一眼。他们班的那些女生齐刷刷地回头看着秀兰和茉莉。茉莉低下头，回避着她们的目光，象征性地鼓了几下掌。

接下来的比赛就像是李大林和董超的明星秀，董超负责抢球和传球，李大林负责远距离投球，两人配合默契，超常发挥，屡发屡中。观众席不断响起欢呼声，其中压倒性的声音都是来自他们班的女生。从那天开始，茉莉才知道远距离进球叫做“三分球”。

比赛结束后，秀兰和茉莉去水房打开水，大林和董超摆脱那些女生的包围，也跟着进了水房，用凉水洗了几把脸，一人抢过一只水壶，跟秀兰和茉莉一起往宿舍楼走去。

董超个儿不高，但极富表现力，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很平常的事情经他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地描述后也会变得生动有趣，活灵活现。他很善于抓住在场所有人，尤其是女生的注意力，说话的同时，目光来回在秀兰和茉莉的脸上穿梭。

大林就显得木纳一些。除了不时需要回应董超之外，他没说几句话，只是温柔地看着茉莉，茉莉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只丑小鸭，很少得到关注，更不懂如何应对男孩的关注。为避免尴尬，她主动对大林说：“你的腿打着石膏，这样剧烈运动没事吗？”

“他没咋动，都是我传球给他。”

董超抢着接茬儿。

大林扫了一眼董超，对茉莉说，“没事儿，我明天就准备拆石膏了。”说完低头看了看茉莉，好像是想确认一下茉莉到底是真的关心他，还是出于客套。

“你这就是胡来嘛！你打石膏还不到三周，至少应该打七周才行。”董超插嘴说。

茉莉抬头看了一眼大林，“还是先别拆了吧！”

“没事儿，医生的话都很夸张。”大林笑着说，茉莉关心的语气让他很开心。“明天晚上礼堂放电影你来看吧！”他接着提议。“我每天下午都得回家，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茉莉小声回答。

董超一直试图同时吸引两个女孩的注意力，没想到让大林抢了先，愣了一下，赶紧说，“肯定来得及，八点才放电影呢！”

茉莉笑了笑，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