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伤?是肝气郁结?还是胸痹心痛?”那少年似乎懂得几分医理,振振有词的问道。
然,这一问却将无象问住了,他哪懂什么医理。
若是懂医又岂能在这迫在眉睫之际,大费周章的出来寻医问药了。
无象脸上似有几分不悦,紧着又摆出一副求人姿态,生怕错过一位能救暒歌的医者。
仍是忍不住腹诽道:“废话,我要懂这岐黄之术,还须得问你?”
“这……,是被灵兽伤及内体,有咯血之状。”无象犹豫了一番道。
“灵兽所伤?我只懂医治普通内伤病症,如易怒,对心肝不好。”
“易乏,头昏没食欲,是为脾胃不和,你这法术所至的内伤,恕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少年摇了摇头无奈道。
大失所望的无象闻那弱冠之年既是不会,还一大推废话,这不耽误他时间么?顿时有几分怒气蹿了上来。
紧着转身继续寻着摆放药草的摊位,脸上多了一丝垂头丧气之感。
眼瞧着长街两端摆放种类繁多的物品,愣是未瞧见再有药草摆放的摊位。
呆在原地的无象若有所思暗道:“此地许是无人可医治君上,那我便去别处寻!”
正向长街尾走去时,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是无象将军吗?”
。
无象怔了怔,亦未有闲暇猜测是何人,便回头看了去。
映入眼前是一位清艳脱俗,眼尾迤逦,气质出众的窈窕女子。
那女子巧笑道:“原来真是无象将军你啊!还以为是自己瞧错了。”
那鹅蛋小脸上梨涡浅浅,肤白如雪,配上一袭绛紫华服,美得很是赏心悦目。
“见过兀颜族长。”无象恭敬颔首道。
“无象将军今日怎会来这地面?可有何要事?”明眸皓齿的兀颜丽问道。
“无甚要事,我闲来无事便来这地面转转,看个热闹。”无象拂了拂袖,神情略微不太自然。
“原是如此,君上近来可好?”
“好,一切都好。”撒谎这一项技能,无象可是学不来的。
神色有些慌乱的东张西望,就是不敢直面兀颜丽。
“方才我瞧见你在药草摊与摊主说了许久,你是需要药草吗?”。兀颜丽问道。
“方才走到那药草摊,见到一株很是好看的黑色药草,甚感好奇,便驻足向摊主问了问。”
无象的脸颊发烫,红晕已蔓延至耳廓,于一个不善于撒谎的人而言,这是标志性的反应。
“是吗?我亦好奇是何药草,你与我一道去瞧瞧。”兀颜丽早瞧出无象在撒谎,只是不便拆穿。
“别,我的意思是那药草并无特别之处,无象先行告辞。”无象慌忙抱手道。
“无象将军,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去问与你说话的摊主便是。”兀颜丽料定无象左右为难之后会如实相告。
“呃,兀颜族长,请你莫要为难无象。”无象顿了顿说道。
“可以,那我去问摊主。”兀颜丽佯装去找那摊主问话。
堪堪踏出一步便被无象急叫道:“我说!”。
“我此次来地面是为寻医问药的,君上受了重伤。”
兀颜丽那鹅蛋小脸上顿时表情凝固,那双珠瞳里满满的吃惊的急问道:“是谁伤了君上?君上现在情况如何?”
“君上如今重伤不醒,伤君上的是苦海里一条黄色的巨型怪物。”无象打算对兀颜丽全盘招供道。
“苦海?那不是极苦刑罚之地吗?为何会有怪物在苦海?”兀颜丽严肃道。
“这便是最为怪异之处,兀颜族长,还请你莫要让他人知晓君上重伤之事。”
“这是自然。”兀颜丽说出的这四个字强劲有力。
她一直心心念念的暒歌受了重伤,她比谁都心疼着急。
亦深知国君重伤若被有心人利用,将不堪设想。
无象转头看向长街,神色黯然道:“可我方才已问了好几处药草摊位,摊主们都说无能为力,我原想着,懂药草的自是精通岐黄之术。”
“今日我算是晓得了,懂医术的亦并非任何伤症都可妙手回春。”
“你可记得那怪物模样如何?”兀颜丽问道。
颜丽一问,无象就像打开了话匣子那般滔滔不绝:“通体泛黄有鳞,体型滚圆,体长……总之就是很长很长。”
“头上有犄角,盆口两边还有一缕须。”
“还有,有四只脚,每只脚上有五根爪指。”
“那怪物在苦海里畅游自在,并不怕银河暗物质汇聚一起的苦海。”无象快语连珠一般道了出来。
“难道……那怪物便是玄域史册里记载的……”,兀颜丽瞳孔里闪过一道光,难以置信的模样。
还未讲完便被无象一脸吃惊的模样截话道:“是何物?”。
“我亦不太肯定,若真是它,想必有一味药草可应对其所伤。”兀颜丽沉思道。
“何处可寻得此药草?”无象急切问道。
“此药草便是我玄域的圣草,曼殊沙华!”。
“花草篇记载曼殊沙华生长在玄灵尽散的集中之地,也就是……死亡之地。”兀颜丽道。
“啊?这,这曼殊沙华莫非意味着死亡?那为何还将此草奉为圣草?”
“况,是拿去救治君上的,怎会拿一株象征着死亡的药草去救治君上?我不答应!”无象有些怒道。
见无象有些动怒,兀颜丽接着道:“曼殊沙华还有另一个含义,那便是‘置于死地而后生’。”
“从何说起?”无象不太相信的问道。
“此药草对于伤重不治之人有起死回生之效,所以曼殊沙华才有了不仅仅象征着死亡。”
“还象征着‘生’,生与死,死与生,并存。”兀颜丽继续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那在何地可寻得曼殊沙华?”无象一下子精神满满的急切道。
“我猎桑国惩治罪人的刑罚之地分别是邈渊,丙火飚,苦海,水云池。”兀颜丽缓缓度步沉思道。
作为历代效忠于猎桑国的两大家族其中之一的兀颜族,自是对猎桑国各种刑罚之地再清楚不过。
就说这邈渊,是为流放之地,论罪将罪人投入那漆黑无比,深不可测的邈渊,永不得回玄域。
据玄域史篇记载,邈渊的尽头是另一个域境,任其罪犯自生自灭。
然这丙火飚是为罪人承受丙火风暴灼身之苦,水云池自是将罪人置于池内,头顶置一朵水云浇淋至刑期满。
可这三处亦只是惩罚罪人受皮肉之苦,玄灵却不离体,亦不散。
除了杀戮引起的玄灵尽散,触犯黄法而罚至玄灵尽毁的只有苦海。
若曼殊沙华生长在猎桑国的苦海岸边,那自是最好不过。
然,在整个玄域,又岂止猎桑国一个国家。
“去苦海,不过,曼殊沙华作为玄域圣草,整个玄域里岂止我一个猎桑国。”
“还有乌羌国,裘国…安之国…,曼殊沙华是否生长在我猎桑国亦未可知。”兀颜丽思忖片刻后说道。
“是否在我猎桑国,去苦海寻上一番便知。”语毕间,无象双眼微闭,双手合十…
作揖祈愿道:“愿历任国君先灵庇佑君上,圣草在我猎桑国…在我猎桑国……。”。
“那事不宜迟,你我即刻去苦海寻曼殊沙华。”兀颜丽瞧了一眼无象,踔厉风发的说道。
倏忽间便化为两团颜色各一的雾气消失在了长街尾。
此刻得知暒歌身受重伤的每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忧心忡忡。
抛却这四人将暒歌重伤的消息封锁在彤华宫,若暒歌有个好歹,恐有玄灵散尽之忧不说。
恐还会引起外敌内战,到时就苦了猎桑国玄术低微的百姓了。
“那曼殊沙华是什么模样?”堪堪现身于苦海岸边的无象急问道。
“花径为绿色,无叶,花朵为正红色,针形花瓣倒披,向后开展略微卷曲。”
“花形较小,花蕊突出在花瓣外,远观如龙爪。”随之现身的兀颜丽将将站稳,拂袖道。
“龙爪?何为龙爪?你又是如何得知曼殊沙华是此模样的?”
“龙?想必你已见过何为龙爪了,曼殊沙华在花草篇里有记载。”兀颜丽边说边前往岸边的小山坡走去。
无象亦径直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显然未听清颜丽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
山坡上尽是那些颜色各异,大小高低不同的各种植物。
最引人注目的是这一人高体积约有二十平,整体呈圆形的浅紫色植物,无枝且叶密如针。
圆形中间是几根浅紫色叶子骄傲的立于空,靠于下端的细叶密集的垂散于周围。
远远看上去如同一团浅紫色彩带喷坠而下,好看极了。
寻了片刻后,山的另一边疾步跑来的无象里拿了一朵正红色的花朵喊道:“族长,你快看,我找到圣草了。”
兀颜丽以为无象真寻到了圣草,顿时笑颜逐开,就在转头看上无象手里的花朵时,笑颜尽收。
没好气的对无象说道:“曼殊沙华无叶,无叶知道吗?你这几片叶子是什么?”
“哦哦,无叶…无叶,记住了。”无象尴尬的挠了挠头道。
经过几处绵延山弯,终是未寻得花草篇里记载的曼殊沙华,这可急坏了兀颜丽。
她爱慕的暒歌还在彤华宫等着这株曼殊沙华救治啊!
可怎的就是遍寻不着,那白如雪的小脸上顿时梨花带着雨,焦急,绝望,无助向她侵袭而来。
让兀颜丽的心被撕开了一般生疼。
那清澈好看的眼睛已是泪眼婆娑,眼泪模糊了视线。
使心焦抽泣的兀颜丽看不清前方草丛里是地势平坦,还是崎岖山坳。
一心想尽快寻得圣草的兀颜丽急不择途,一个踉跄,随着一声惊叫,往一个山坳里跌了去,一滚而下……
霎时,一缕紫红色丝状雾气从空中极速飘下,如同一匹柔软华丽的绸缎向正往山坳深处滚落的兀颜丽投去。
瞬息之间,兀颜丽便被那一缕紫红色的丝状雾气裹身一跃而起,飞到了一碧千里的草地上。
堪堪站稳的兀颜丽被方才这一幕惊得有些莫名失措。
环视四周均是颜色各一,高低不等的奇花异草修葺的栅栏。
唯独这碧草茵茵之地特为不同,以往她见过草地均蓝色,白色……紫色的……到从未见过这一地的郁郁葱葱。
“这…这是何地?”兀颜丽瞧着周围抚摸着有些疼的左手臂说道。
“这是苦海”,一个清脆婉柔,犹如空谷幽兰的女子声音从五彩星云的半空传来。
“是何人?”兀颜丽抬头寻着声音传来之处。
“适才救你之人。”,语毕间,只见星云闪烁的空中,一位身姿曼妙,青丝随风扬起,衣袂飘飘的绝色女子款款飘下,站在了兀颜丽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