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琴是不信闻人依的，更何况她还怀有身孕，一旦出什么意外她也担不起责任。她考量再三，淡然开口：“不如闻人承徽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体己话？”

“妾身也想给小世子烧些经文，不知太子妃有何高见？”闻人依笃定她会在听了这句话后，听从她的安排。果不其然，听到闻人依提及乐司寰，她脸色一变屏退了身边的所有人。

“说吧。”苏梦琴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对她的态度简直冰冷到了极点。

“妾身想，太子妃心中也应该怀疑谦贵妃究竟是否为真凶吧？若是恨意给错了人，这才是最荒谬的事情，”闻人依步步逼近，站到了苏梦琴的身边，“妾身手里有个好东西，不知太子妃感不感兴趣。”

“什么东西？”苏梦琴下意识地问道。

“真相，”闻人依一本正经地说，“真实到太子妃足以去逼问任何人得出这个答案，但是太子妃若真去逼问，想必就要自身难保了。”

“你肯开口，绝对不是让本宫乖乖听着。”苏梦琴一手抓紧了座椅的把手，长长的指甲简直要在上面留下几道深深的划痕。

“妾身的要求很简单，妾身想让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来到这个世界上。太子妃若办不到，妾身便让这最后的证据消失于人世。”闻人依手摸着自己的小腹，等着苏梦琴的回复。

“若你欺骗本宫，本宫便不会让你在东宫有分毫的立足之地。”

“这是自然，交易最重要的是诚信。妾身知道太子妃对妾身肚子里这个孩子很是牵挂，否则也不会叫曹良娣送补品进来。她不知情，妾身知情得很。有些食物无毒，一旦放到一起便会相克，这个原理太子妃一定知晓。”闻人依步步逼近，眼神突然变得狠厉起来。

“本宫答应你，你说吧。”在她的目光之下，苏梦琴有些稳不住，打断了她咄咄逼人的气势。

“那一日，是罗承徽跟妾身说，她进去的时候并不曾看见小世子，妾身才起了疑心，”闻人依后退了几步，缓和了神情，“谦贵妃就算是为琮王报仇，也不至于如此偏激。眼下谦贵妃已成为庶人，往事也就没了痕迹，陛下也没有翻旧案的意图，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但是事情既然发生，就一定留有痕迹。”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手帕，然后在太子妃的面前把它打开。

“夜明珠那么大一颗，若是谦贵妃来了之后才塞入小世子口中，小世子为何不哭喊？太子妃不妨回忆一下那一日的情景。”

“那一日……”

那一日开宴之后，小世子由乳母带着，她与皇后等人一同在宴席上，寸步不离。待时候差不多了，先是母后带头去看望孩子，她被母后留在宴席带孩子。然后是罗承徽这些东宫的人，紧接着谦贵妃也起身进了屋子。

她不放心谦贵妃，将宴席交代给曹良娣之后，她便紧跟其后进了露花殿，谁知刚一进门就只看见谦贵妃身边的侍女待在在小世子旁边，乳母去拿小世子的玩具，母后正跟谦贵妃在内屋起着争执。

小世子始终没吭声，她不顾孩子受寒直接从被褥里抱起了孩子，这才发现他已经面色铁青，没了呼吸。

如今想来，这件事真是疑点重重，但是她为何觉得小世子是在谦贵妃进去之后才出事？

“想必太子妃也明白了吧，我们排除皇后的可能性，一是因为这是她的亲孙儿，二是因为她进屋子的时候，我们都听见了小世子清脆的哭喊声，只是我们谁都没有在意。”闻人依慢悠悠地点破了她的顾虑。

“证据呢？”苏梦琴面色铁青，并不是很相信闻人依的推测。

“您看这是什么？”闻人依把手帕里面的东西放到了苏梦琴的手上。

这是一枚扳指，上面缠着蚕丝线，这个大小刚好可以……

“这才是小世子去世的凶器，”闻人依淡然开口，“凶手将此物卡在小世子喉咙之中，等世子窒息后取出，等待它的替罪羊上门，比起这枚小小的扳指，夜明珠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谋杀的时间也并不充裕。凶手当然不会用一个暴露身份的扳指，因此此物太子妃想查出是谁所有不仅困难，而且非常冒险。”

“你指认凶手的证据呢？”苏梦琴看向闻人依，仿佛看向最后一根稻草。

“太子殿下一向聪颖，他应该也想得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为何他不声张？因为那个人是他的母后，比起谦贵妃，皇后可有太多的动机了。妾身当然也有皇后的证据，”说着闻人依又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琮王临行前是妾身跟太子一同探监的，当时妾身屏退左右，拿着那枚扳指与琮王对质，得到了这封信。这是那日一早谦贵妃从宫中送出来的绝笔，希望琮王可以将这封信转交给可信之人以洗冤屈。现在我们的皇后娘娘已经将谦贵妃彻底封口，眼下除了这封信，这个世界上再无半分痕迹了。”

苏梦琴听着她的话，含泪读完了那封血书。

见苏梦琴这样，闻人依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行了一礼然后走出了露华殿。丧子之痛，足够让太子妃跟苏皇后反目，她可以有一阵子清闲了。

用年夜饭时，闻人袭准时来到了乐承荏的房中。进入房门时，她简直要尴尬到同手同脚了。

两人对坐着，却依旧相视无言，直到乐承荏拿起了筷子，然后说了声“吃吧”。初泽跟末寒在一旁站着看他们用餐，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闻人袭偷瞄了一眼乐承荏，然后鼓起勇气地伸出筷子给他夹了一块排骨，“吃吧。”

乐承荏有那么一瞬的愣神，然后点了点头。

他们二人都是心事重重，也实在是没什么胃口，所以硬是拖了很久，直到饭菜凉了才结束了这顿晚饭。

“几时了？”闻人袭询问末寒。

“亥时了。”

“殿下，左右我们也得守岁，不如找点事情做吧？”初泽发动了自己活跃气氛的作用，向乐承荏提议道。

“做什么？往年也没见你说什么。”

“这……”初泽看了一眼闻人袭。殿下真是明知故问，这不是因为多了这么个二主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