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过年了，不如就包饺子。”闻人袭提议道。

“府里已经有饺子了。”乐承荏淡淡地说。

“那也不是我们自己包的，多没诚意，”闻人袭嘻嘻一笑，看着乐承荏满脸都是期待，“我从前在……家里的时候每年都要自己包饺子的。”

“初泽末寒，你们去准备。”乐承荏回避了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心中好似被狠狠地扯了一下。

“多谢殿下。”

不多时，初泽与末寒便带着面与馅料赶了回来，闻人袭替他们打开了门，迎接他们进了屋子。随后，初泽与末寒准备好了桌子，然后铺上了一层干净的桌布，又在上面放好了木板，紧接着就将面放在了上面。

看得出来他们是经常干活的，手法格外熟练。闻人袭挽起衣袖，拿起了饺子皮。

“你怎么不动手？”闻人袭看向一旁站着的乐承荏，向他发出了谴责。

“我不会。”乐承荏咬牙切齿地说。

“嗯？”闻人袭感到非常意外，然后站到了他的身边，“那我教你好了。”

初泽跟末寒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互相使着眼色。见他们二人的气氛似乎有些缓和，他们更卖力气了。

“这是属下进宫以来，头一次站在这里包饺子，”初泽感慨万千地说，“转眼已经第十个年头了。”

“你十岁进宫当的侍卫？”闻人袭把包好的饺子放到了一旁，又拿起了一个新皮。

“是。”

初泽与末寒见饺子已经包好了一联，便拿了起来送到了小厨房。房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寒风呼啸着涌了进来，刺激得让闻人袭打了个寒颤。

“那之前呢？”闻人袭看向乐承荏手中扭扭歪歪的饺子，不由得上了手，帮他纠正了一下形状，“之前是什么人照顾你？”

“乳母，还有太后身边的嬷嬷。”乐承荏看她手里的饺子看得认真，一时间停下了动作。

“可是我来了之后并没有见到你的乳母，她现在回到老家了吗？”

“她失踪了。”乐承荏摇了摇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愁容。

闻人袭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不由得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安抚道：“我的乳母去世没多久，走得很痛苦。”

“被谁杀死的吗？”乐承荏询问道。

“被我杀死的，”闻人袭轻轻一笑，似乎在说着别人的故事，“我十岁那年发现她与我三姐有所勾结。嗯？你在做什么？”

乐承荏没有乖乖地包饺子，而是抓起了一团面捏出了形状。他手里的面团隐隐约约有了小兔子的模样。

“捏老鼠。”乐承荏说着开始揪它的尾巴，拽得又细又长。

“可这明明就是兔子，”闻人袭戳了戳它的耳朵，“老鼠的耳朵不会这样大。”

“那也好办。”乐承荏又把捏好的小尾巴揪了下来，然后拿起了小小的面团贴了上去。

“真可爱，”闻人袭从他的手里拿过了那只活灵活现的兔子，“煮起来会不会好吃？”

“想吃兔子肉了？”

“有点，可是现在的季节也不能出去打猎，”闻人袭放下了兔子，“从前在皇宫的时候，我经常在草场打猎，抓到猎物后架在架子上烤着吃。”

“春天也快到了。”

“是啊，快到了。”

初泽与末寒又走了进来，见他们在交谈还特意放轻了动作。枫轩的外面隐隐约约有了动静，越来越热闹。

“外面在做什么？”闻人袭走到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湖里结冰了，是一些太监宫女们在玩冰嬉。”初泽哈着气暖着手。

“冰嬉？宫廷里面也有冰嬉吗？”闻人袭顺手把一旁的汤婆子塞给了初泽，“皇宫难道修整好了吗？”

“前面还没有，但是后花园的湖面前些日子被陛下下令装饰了一番，以方便用来冰嬉。”初泽拿着汤婆子暖着手，一脸受宠若惊。

乐承荏看了一眼闻人袭，然后取过外衣，披在了身上走出了房间。闻人袭也拿起了自己的外衣紧跟其后，跟着他一同上了房顶。

站在这里，可以对后花园的情况一目了然，闻人袭边穿衣服边在不疾不徐地屋顶上面走着，时不时地看看弯成一道细柳的月亮，心情很是畅快。

紧接着，他们又从屋顶跳了下去，三下五除二就走到了湖边。这条路比走大道近了不少，应该是乐承荏走了多年走出来的捷径了。

湖面上面果然有很多人，但是大多数是太监宫女们，他们终日忙碌，真是难得清闲。各宫主子们这时都呆在房中守着岁，也无暇顾及他们这些人。

但是皇宫就这么大，她想遇不到熟人都难。那个跟她不对付的春雨居然也在湖面上玩着冰嬉，而一旁的小道上也缓缓出现了闻人依的身影。

“见过七皇子殿下。”闻人依向乐承荏行了一礼。

“嗯。”乐承荏点了点头，碍着身份没与她过多地交谈。

“见过闻人承徽。”虽然她足不出户，但是闻人依废除奴籍升为承徽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从未想过要给闻人依行礼。

“起来吧。”不知为何，闻人依看着这个小太监竟然心生恐惧，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小腹，但同时，她也没缘由地很厌恶眼前这个小太监。

闻人袭看着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她承认，她嫉妒了。闻人依现在拥有的，正是她从很久以前想要拥有的生活。

“你几岁？”闻人依注意到了闻人袭的视线，大方地与闻人袭搭起了话。

“回承徽的话，奴才过了年就是十一岁了。”闻人袭毕恭毕敬地答道。

“早就听皇后娘娘提起，小灏子在慈安宫救驾有功，殿下真是找了个好奴才。”

“多谢承徽，殿下向来敬重太后，奴才不过尽了本分，”因为曾经朝夕相处过，她们姐妹也曾一起作画吟诗过，闻人袭的手始终放在袖中，生怕闻人依看出什么端倪来，“闻人承徽花容月貌，也难怪太子殿下怜爱至极。”

“你这个小太监还很会说话，”闻人依抿嘴一笑，此时倒是与闻人袭的有了几分相似，“你很像我的一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