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九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春笙打断了。

“我去他们家住！”陆春笙自告奋勇。

司徒九很了解自家小孩的心思，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

定是见人家少年身体不好，想去给人治病。

少年医者一片赤诚的仁爱之心，他也不好阻止，只能对墨玉道：“你和阿笙去姜家，我同木公子在村长家住。”

这个木臣与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司徒九不放心让两个孩子与他单独相处，便主动揽到自己身上。

木臣好似怎样都无所谓，他没有反驳司徒九的提议。

分配决定好以后，陆春笙迫不及待地拉着墨玉去了姜家。

姜家虽然没有女主人持家，但家中环境意外的干净整洁，房间开阔又明亮，这样的条件在农家里面算顶好的了，难怪村长会推荐给他们。

姜父给两人安排了一间房，房内只有一张单人床，另一个人只能打地铺。

墨玉其实是不用睡觉的，所以他把床让给了陆春笙。

看好了住的地方，陆春笙不等墨玉就往外跑，一下就没了影儿。

墨玉不明所以，只能跟出去，他顺着声音摸索到姜家的客厅，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有人怒吼。

“不需要！”听声音似乎是姜父的。

“请您相信我！”陆春笙很坚持。

“我说了不需要！用不着你多管闲事！”姜父好像很生气，吼得更凶了。

“咳、咳——爹，您别跟客人吵，有话好好说。”孱弱的声音应该是来自那位姓姜的少年。

但是姜父不听劝，陆春笙也不肯放弃，两人继续争执。

而里面那位少年咳嗽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墨玉赶紧跑进去阻止他。

他进门后一把拉住陆春笙：“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来别人家里借宿，你怎么还跟人吵架？！”

陆春笙嫌弃地推开他的手：“我没跟他吵架，我只是想给姜小兄弟治病。”

“人家请你治了吗你就要给人治病？”墨玉觉得这个陆春笙简直不可理喻。

“可是……”

“没可是！”墨玉拉着他拼命往外拽，然后对姜家父子道歉，“两位，对不住，我这位兄弟他脑子不好，我们这就走，打扰了！”

“你才脑子不好呢！”陆春笙挣扎着不想放弃。

可是墨玉力气比他大，他没能挣脱掉，直接被拉着出了姜家大门。

陆春笙生气地甩开他：“你做什么要阻止我！”

墨玉往门里瞅了瞅，确定里面的人没跟出来，才对陆春笙道：“我看你是治病治多了，把自己治傻了！”

陆春笙被他这话气得脸都红了。

“你什么意思！想吵架吗？”

“我有说错吗？一上去就说人家有病，你这不是找骂是什么！”

“可是他真的有病啊！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脸色苍白，呼吸困难，四肢浮肿，极有可能是心脉出了问题！”

“好！就算他真的有病，但人家没请你治！”

墨玉烦恼地抓抓头，又劝道：“我不太明白你们医者的规矩，但是病人应该有权利选择要不要被医治吧？你这样强迫人家是对的吗？”

“我……”陆春笙觉得他说的，好像有道理。

刚才热血上头，没想那么多，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好像是这么回事。

墨玉见他似乎是想通了，才松了一口气，劝道：“你得进去跟人家道歉。”

“嗯……”陆春笙惭愧地低着头。

两人又回到姜家客厅，姜父和那位少年都还在。

那位少年的面部，苍白之中略微发青，比刚才看起来更糟糕，姜父坐在一旁，脸色阴沉沉的。

墨玉偷偷扯了扯陆春笙的袖子，催他道歉。

陆春笙悄悄地深呼一口气，上前道：“姜大叔，对不住，方才是我冒犯了，请您原谅。”

姜父瞄了他一眼，又立刻转开了视线。他脸色比刚才有所缓和，但还是没搭理陆春笙。

倒是那位少年开口了：“客人不必自责，你也是一片好心。”

“多谢谅解，那我们就先回房了。”再待下去也只是徒增尴尬，墨玉拉着陆春笙走了。

二人刚回到自己房间，那位少年就已经站在门口，手里还抱着一床棉被。

墨玉见状赶紧请他进来，顺便将他手中的棉被接过来。

少年却在这时开口：“刚才的事，还请客人不要介意，我爹只是……太关心我了……”

“没事……”墨玉本想安慰他，结果被陆春笙打断了。

“他既然关心你，为何不让我替你医治！”陆春笙对姜父的行为很是不解。

“我这病，看过好多大夫，都说没办法，我爹可能是怕再次失望吧！”

“他们不行，我不一样啊！我是……”没等陆春笙说完，墨玉直接伸手捂住他的嘴。

“你是什么你是！”陆春笙用力挣扎，墨玉使劲按住他。

他看向少年，笑嘻嘻的说：“你别理他，对了，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少年说：“我叫姜怀。”

墨玉对他点点头，也介绍自己：“我叫墨玉，他叫陆春笙。”

下一刻他又自然地问道：“我见你气色不好，到底是什么病才会让你这样难受？”

姜怀似乎是对这种问题习以为常，他并不介意墨玉这样问，平静地回道：“我这是心上的毛病，大夫都说我活不过二十。”

“哎呀！”墨玉突然惊叹，脸上的表情十分浮夸。

“这可真是巧了！我这位兄弟就是专门治疗心疾的，特别厉害！不如让他给你看看吧，说不定他真能给你治好了！”

陆春笙睨着他，眼里全是鄙视。

你演技太夸张了！谁会信啊！

他转过头，却正好看到姜怀的眼神亮了起来。

陆春笙：“……”

但下一瞬，他眼中的光芒又消失了。

姜怀突然变得很绝望，他语无伦次，情绪明显有些失控。

“不……不了……我不能，我还有别的活要干，先走了！”

不等两人有反应，他就跑出了客房。

墨玉这下也愣住了。

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为什么……”陆春笙不明白。

“我明明可以治好他，我可以让他继续活下去，为什么他会不愿意？”

墨玉也不懂：“你们人类真是复杂啊！我们妖族就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