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抱着姜父，对着众人苦苦哀求：“求你们，不要杀我爹！”

病弱的少年苍白得毫无血色，跪在地上微微颤抖，满脸都是绝望。

“求你们了！都是、都是因为我！我爹，我爹是为了救我，那两个人的心脏都是被我吃了！你们要杀就杀我吧！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

陆春笙听完他的话，整个人气势都变了，表情竟然很是威严：“愚蠢！‘以形补形’本就是谬论！吃活心根本就不能治心疾，你们怎么能相信！”

姜父愤怒地反驳：“你知道什么！我儿当初险些丧命，我给他喂了一次活心他就挺过来了！”

“无知！心疾本就是间接性发作，他能挺过来是因为病情自然缓解，根本就不是活心的作用！”

“你胡说！”姜父根本听不进去。

村长对着姜怀好言相劝：“孩子，这个事情不能怪你，你发病时昏迷不醒，怎么可能知道你爹对你做了什么，你爹害了人性命是事实，我们总要给别人一个交代啊！”

“不……不……我咳、咳咳——”姜怀突然开始咳血，一口又一口，越来越多。

他伸手捂住嘴，鲜血从指缝里渗出，吓得众人脸色大变。

姜父在一旁焦急的吼道：“怀儿！怀儿！”他想去扶自己的儿子，奈何被绑住动弹不得。

陆春笙迅速上前挥开其他人：“我是大夫，我能救他，你们散开一点，来个人替我打盏灯！”

墨玉非常默契地跑进屋去搬了盏烛台出来，站在旁边给他照明。

陆春笙扶着奄奄一息的姜怀在地上躺平，从药箱里拿出银针，开始抢救。

姜父跪在旁边，不停地恳求：“救救我儿子，一定要救救他！我认罪，我都认，人是我杀的！只要你们能救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陆春笙非常坚定的告诉他：“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死的！”

陆春笙不愧是药仙传人，光凭他几下施针，姜怀就脱离了危险，但只是暂时的。

姜怀已经昏昏沉沉，嘴里迷迷糊糊地还在喊着：“不要……杀……我爹……”

连云夏不忍，走上前安抚他：“我们不会杀你爹。”

她又对村长劝道，语气略带强硬：“村长，动私刑可不好，还是送交官府吧！”虽然，送交官府的结局，多半也是一样的。

“这……”村长原本犹豫，但他看了看周围几人的脸色，只能无奈妥协，“姑娘说的是……那就明天一早送交官府！今晚就由我看着他吧，我先把他带回我家。”

村长说完就要带走姜父，连云夏眼明手快的拦住了他：“等一下！”

“村长独居一人，如何能看得住他。反正今晚估计是要彻夜照顾姜怀了，我们几人都会些功夫，还是让我们来看着他比较合适，村长就先回去歇息吧，明早还要麻烦你找人送他。”

连云夏态度强势，村长的眼神微微变了，但一瞬间又恢复了和善的表情：“那就辛苦几位了！”

等到村长彻底离开后，司徒九了然道：“姑娘是觉得，这个村长有问题？”

“不错。”连云夏承认道，这个村长刚才似乎一直有意在引导他们什么。

她走到姜父面前直接地问道，“我问你，其他人的尸体都在哪里？还是说你用别的方式处理掉了？”

姜父却满脸都是茫然：“什么其他人的尸体？”

“就是其他失踪的人。”连云夏继续试探道，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姜父摇摇头：“我不知道啊，我只杀了这两个人，其他失踪的跟我没关系。”

“果然么……那你可知他们是如何失踪的？具体是在哪里失踪的？”

“这个我是真的不清楚，只知道他们都是离开村子之后消失的。而且，在我杀这两人之前，就已经有人消失过了，我后来之所以敢动手，就是好借着这个事情掩饰过去……”

连云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姜父看着虚弱的姜怀，不安地确认：“你们真的能救我儿子？”

司徒九出言安抚他，指着陆春笙道：“放心吧，这位莫说是救活他，直接将你儿子的心疾根治好都没问题！”

姜父听了很激动，眼里闪着泪光：“当真？可之前看过的大夫都说，他活不长……”

“你才看过多少大夫，这天下之大，你又怎知没有能治好他的大夫存在？”

“那就……真是太好了，我也可以安心去了……”姜父闭上眼，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

天亮后，村长一大早就带着四个年轻力壮的村汉来到姜家，这些人都是他特地请来押送姜父去官府的。

姜怀昨夜经过陆春笙的精心救治，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他站在村口，看着姜父被押上了牛车，眼泪不停地流。

姜父也默默地看着他，这个他唯一的儿子。

他知道，自己这一去肯定再也回不来了。

最后，姜父望着姜怀，无声地说了一句话：“好好活着。”

然后，牛车缓缓出发，姜怀一直目送父亲离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回到姜家，姜怀再次倒了下去。

他躺在床上不停地咳血，人越来越虚弱，陆春笙一直再给他施针，能用的药也都用了，但始终不能将病情稳住。

眼看姜怀的情况越来越危险，墨玉在一旁焦急地问道：“你不是说能治吗？怎么会这样？”

陆春笙也很无奈：“心疾这种病，除了靠我们医者正常的施针用药，还得要病人拥有坚定的意志和平和的心境，可他现在完全没有求生欲。他自己不想活，就是我们老祖宗来了也治不好他的！”

“他不想活？”墨玉看向床上的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然后，他生气了。

他突然冲向床边，抓住姜怀的衣领，将他从床上拎起来，大声吼道：“你给我听着！”

姜怀因为病发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但墨玉知道他能听到。

“我不管你是自责也好，伤心也好，还是怎么样都好。你爹他杀了人就得付出代价！他的结局我们没法改变，但是你作为他的孩子，是他生命的延续，你可以代替他活下去！”

他说完这句话，姜怀的眼皮动了动，好像有了反应，墨玉立刻接着说：“你忘了吗，你能够好好活下去，就是他唯一的心愿，你不想替他实现吗？”

终于，姜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角闪着泪光，他想到了姜父临去前，那句无声的嘱咐。

他因病重无法言语，但墨玉看懂了他的眼神。

“陆春笙，可以给他治了。”

墨玉将他放回床上躺好，陆春笙过来再次给他施针。这一次，总算顺利了，姜怀很快就稳定了下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两人都忍不住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轻呼出一口气。

“总算是救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