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六章,夤夜(1 / 1)何日月圆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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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貔貅十万心,一人号令众难禁。如今割发权代首,方见曹瞒诈术深。

祥州,银星楼,在沈元他们休息的时候,世界却还在运转。

“家主,狸猫已经暴露了,沈元他们也已经到了叙州,我们该如何做?”阴影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怎么做?不用做什么了,我相信沈元,他和我是一类人,他一定能发现我的局,还能想办法按照我们的剧本演下去,事情中遇到了这一步了啊,真不容易啊。”韩宗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是解脱地看了一眼天空。

沈元啊,我相信你,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吧,你看到这污浊的世界也会想重新建立一个完美的秩序吧,我做了这么多,甚至把自己的底牌当做诱饵给你吃下,既然不能让你为我所用,就让你看看这个真实的世界吧,让你看看你信任的士大夫,你认可的朝廷到底是什么样的……

韩宗武慢腾腾的走下银星楼在长街上缓慢的移动着,想着自己的心事,想着往日里的种种,谁都以为他是隐太子就一定要复仇,就一定要推翻朝廷。

根本没人理解他做这些是为了什么,造反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是他对世界的控诉,是对故人的承诺,万般心事无人懂,一朝起事天下知,真是可笑,可笑啊!

一声长啸回荡在幽静的祥州的街巷里,掺杂着凄凉和不甘……

昭化镇里的王晴儿也是对着明月思念着远方的父亲和情郎,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家人会一个一个离开自己,更不明白为什么往日里和蔼可亲的乡邻会在最近变得这么冷漠。

似乎每个人都认为她有罪,就连灾民也认为她有罪,她曾亲手递过粥的人如今竟然会远远地避开她的身影,若不是有沈莹和娘亲陪着自己,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生存下去。

穷人在十字街头耍十把钢钩,钩不着亲人骨肉;富人在深山老林,抡木棒打不散无义的宾朋,大将军手中枪,翻江倒海挡不住饥寒穷三个字,英雄至此未必英雄。

她往日总在沈元嘴里听这一段碎嘴,往日里思量总觉沈元是无病呻吟,如今才知道她的情郎看世情着实通透,沈家发达,王家富贵,身边多的是阿谀奉承,高声赞颂,待到落难才知道人在低贱时连乞丐都会嫌自己多余。

她想出门去走走,去澄清,去辩解,去与那些人争辩自己是清白的,却被忠诚的皇城司暗探拦在门口,看着往日那熟悉的袍服在此时变得那么可恶,变得那么冰冷,她开始学会了冷静,学会了控制自己,甚至还学会了种菜,学会了经营沈元暗地里的势力……

一夜就在各人的沉思中过去,第二天贾道师终于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一座小小的神坛早早地就在嘉义巷口搭起来,贾道师掐着道诀盘腿打坐,旁边的铁珠却随着他的气息在兀自转动,好似真有鬼神在暗中相助一般。

随着坛口的香烛渐渐消失,贾道师双目突然睁开,戟指当铺一声暴喝,只见空中一片火焰淡淡的漂浮在空中,到处都是危险至极的火星,好似身处人间地狱一般。

当铺的钱掌柜敬畏的看着贾道师的手段,顿时觉得自己这几百贯花的真是值了,这道长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必然能把自家的晦气除的干干净净。

就在所有人在巷口看大规模乡村魔术表演的时候,沈元带着邓祁来到了当铺后院的井边,邓祁还弄不明白怎么回事。

沈元一看就知道了,这鬼怪之说纯属骗人,只是这井通着暗河,怕是风声倒灌入井内产生的回音,这当铺老板平日亏心事做多了,本就怕邪祟之说,外因诱发内因发作,搞得人心惶惶。

他是哭笑不得,因为他给贾道师的药方就是日行一善可除邪祟,也算是对症下药,人心这东西,白日期人终瞒不过半夜鬼神相逼,亏心丧德还得满受内心煎熬。

此时容不得他多想,只能快快的在糜府的木桶内壁用力的涂抹了药剂,都是些重金属,短期内大量服用必然会导致身上起些红疹子,以现在这个时代的医术来说不是那么轻易发现。

听巷口那边沸腾的人声渐渐散去,沈元和邓祁也随着人流退去了,只等着糜府那边的药剂发作,这段时间他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叙州城外的连山坪上常年聚集着大量的贫民,说是贫民都是夸赞了,更直白地说是难以在城镇生存的小民凑在一起求一条生路,几十号人平日里种地为生,动不动就要去打家劫舍改善一番。

官府也是无奈,派人去围剿都是一群妇孺老幼在田里耕作,等官兵退去,从山林里就会冒出数十壮汉在山脚做些剪径的无本买卖,来来回回数十年大家都已经习惯这伙人了,这些人也知道分寸,夺财不伤人不说,还会留下足够商人到叙州的耗费。

沈元等人在嘉义巷的闹剧过后快快的来到了连山坪,为了沈元的下一步计划,沈元等人必须有一个本地人的身份,而藏污纳垢的连山坪就是最好的选择。

“家主,虽然连山坪的苦哈哈没有户口,但是只要找个人去问问就知道我们是新来的,我们怎么可能让糜府那些人相信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

窦墩为难地说道,这也是所有人的疑惑,房子可以造,衣服可以换,但是人的经历不可能被伪造,这是从小到大无数人口口相传的铁证。

“这你别管,两个时辰后,我要见到连山坪的寨主坐在我面前,能不能做到?”沈元细心地擦拭着手里的短刃,这些人虽说是下九流,但是眼光太浅薄了,今天就给他们做个示范,什么叫指鹿为马。

“没问题,沈兄,我去,我今天想开开眼界,看看沈兄的手段。”孟君看着胸有成竹的沈元也不怀疑,提了手刀就带着人朝连山坪去了。

还没有两个时辰,孟君带着一身赤裸的金彪来到了沈元的面前,随手往地上一丢,等着看沈元的表演。

“你们是谁,王八蛋,我告诉你们,你们最好赶紧将我放……”金彪话还没说完,一把刀就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地滑动着,只要沈元稍微用力,这世上就会少一个祸害,吓得金彪汗毛倒竖,赶紧闭上了嘴,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我问,你答。”沈元简单的说道。

“爷爷,您有什么事尽管说,在这十里八乡我金彪的话绝对好使……”金彪作为道上混的哪里不知道这人就是这群人的头头,该低头就低头,生怕沈元激动下手。

“多嘴。”沈元笑着说道,这人倒是个奸猾的,能屈能伸,用好了说不得是个人才。

不过他现在没那么多时间去浪费,只能用些简单粗暴的,用力的把身上的衣衫撕下来一片交到邓祁手里,叫人死死地把金彪按在地上,用清凉的溪水浇在金彪的脸上。

水流顺着粗布一点点的流进金彪的鼻孔,眼睛,口腔,窒息的感觉让金彪不断地挣扎,可是不论他怎么挣扎叫骂邓祁的手都紧紧地束缚着他的身体。

五分钟过去,金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沈元看差不多了才叫人拿开了那块破布。

“还是刚才的规矩,我问,你说,有一句话作假你自己知道自己会经历什么。你叫什么?”沈元叼了颗狗尾巴草懒散的躺在大石头上说道。

“金彪,小的叫金彪。”金彪这时候总算老实了,问什么答什么,只是心里充满了恐惧,说话都有些结巴,冰冷的水,漆黑,窒息,总是能直击人心底最纯粹的恐惧。

随着金彪的回答,几串铜钱就丢到了他的面前,表示沈元对金彪的态度很满意,让金彪的戒备慢慢的放下来,沈元的问题总是些很难说出口的话题,比如说有没有通奸,有没有害过兄弟,杀过人,金彪稍有犹豫就是五分钟的水刑,到最后都麻木了,沈元问题刚出口金彪立马就能答上来。

邓祁和孟君等人心里看着金彪的变化心里渐渐发寒,沈元这人平日里和和气气,真到了紧要关头下手绝不容情,而且手段刁钻让人容不得反抗,只是他们还不明白沈元怎么能让连山坪所有人都有他们经历的记忆。

“金彪啊,我也是连山坪的人是也不是?我是你的弟弟金标啊,自幼在寨子里跟老大夫学艺。”等到金彪被沈元的刑罚和满地的钱财折服之后,沈元突然问出了这句不相关的话让所有人都很迷惑。

金彪看着沈元发呆,前面的问题虽然尴尬可都是真实发生的,可沈元这话明显是在暗示些什么,他还没弄明白只能如实说,刚刚就有沈元故意问没有的事他跟风吹捧吃亏的例子。

“爷爷,金彪没有弟弟,金彪是孤儿,自小就在连山坪浪荡。”

只是这话却出了事了,十分钟的水刑差点让金彪没挺过去。

“你再想想,我可是和你一起长大的,比如十岁,比如十二岁,比如去年?我们干了什么。”

沈元看着痴傻的金彪细致的问道,他前面做了那么多就是要金彪崩溃,在这个时候将过去的记忆灌注进去,让他将戳穿谎言和水刑的恐惧联系起来,在这个人的灵魂里刻下他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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