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恩怨神难度，云水相逢一段恩。

“尸先生，你……”黄内侍看这个亦师亦父的人物，心里有些悲戚，他明白这件事无论真相如何，尸先生都不可能回头了，他以后很可能要与这个人交手，他不知道心里是何感受，不过总有些感伤。

韩琦和富弼两人对视一眼也有些晦涩难明的意味，这件事几乎只要是权力中心的人都知道，这也是尸先生这些年不能出皇宫的理由。

这次不是蜀中的事闹得太大尸先生也不可能得到赵祯的特许来到蜀中，大家不仅怕蜀中生乱，更怕尸先生知道当初的事，寇相对人性的认知实在太深刻了，强行指鹿为马这么多年，将尸先生耍得团团转……

哪怕是到了今，尸先生又能如何呢，要尸先生亲手去杀了自己当儿子看待的赵祯，这实在是太残忍了，难怪寇相当年非要尸先生当赵祯的老师。

恐怕是早就料到了有今日这么一遭，提前给尸先生埋下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哪怕寇相死了，尸先生和赵祯也不过是他手里的棋子，他的谋略依旧在平稳地运转。

尸先生呆呆地看着手里那支的簪子，寇准当年告诉他的事还历历在目，那个老人目光清澈的告诉他会为他遮风挡雨，会为他处理好所有的事。

他才愿意在皇宫的封锁里一住就是几十年，如今簪子还在，可是当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家族已经凋落的只剩下几个老头子在胡作非为，年轻人也都是些不堪的货色，当年的承诺不过是一场骗局罢了，他像是傻子一样被寇准玩弄在手心里。

簪子的锋锐即使是他练了许多年的手掌也无法抵御，一丝丝的血液顺着他苍老的褶皱流了下来，这仿佛是命运对他的嘲笑……

“你回去告诉赵祯，我不会想着复仇了，这不是我不恨赵佶，只是我难以对他下手，我跟他之间的恩情一刀两断。

此后我老老实实的在蜀地教养孟家和乌蒙蛮族的后人，反正我也活不了多少年了，他要是害怕就来杀了我吧。”尸先生颤抖着道。

哪怕是十年前他也会想着报复，可是他如今已经快七十了，能做些什么呢，赵祯在他看来是和他年轻时最像的，仁慈而冲动，喷涌的热血里充斥着对子民的怜悯，他实在是难以对这个跟亲儿子一样的人动手，至于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千里之外的东京城，赵祯站在帝阙重楼之上远远地看着蜀中，心里突然一痛，他冥冥之中有所感应，或许那个人永远的离开自己了。

在他出宫的时候自己就知道这个结果，可是他依旧选择放尸先生出宫去，寇相和父皇的谋略他从就知道，可是他也没有选择，他是大宋未来的皇帝，寇相的谋略虽然没有人性，可是能最大程度上减少大宋的损失。

他还记得最开始见到尸先生的时候，他还是个中年人，那时候赵祯八岁。

尸先生不似其他先生一般教他读书，而是在皇宫里种地，制作玩具，蹴鞠，再大一些还给他讲一些民间的事，这个人比他父皇更像一个父亲，是他给了自己纯良的秉性，也是他给了自己童年的陪伴。

陈庆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赵祯也是心疼不已，他知道赵祯在想些什么，可是这些事是先帝的谋算，在这个以仁孝治国的下，赵祯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一件薄薄的披风温柔的披在赵祯的身上，隋国公主赵懿安给赵祯了一个深深的拥抱，只有她知道父亲这些年有多委屈，家国社稷一肩挑。

沈元在经历了这一系列事情后，仿佛是悟了什么，这个时代当官最难得不是做了多少事，能让时代进步多少，最重要的是调和各个阶层的利益冲突和矛盾，如何在纷扰复杂的时势中统合各个阶层的力量，不然生产力越先进社会崩溃的就越迅速。

还好他当初只是选择了一些技术含量不高，效率低下的制度，如果真的将财阀制度传播开来，这个国家会立马沦为类似种姓制度的状态

世家又不是没有实践过，九品中正制在字眼里都写着吃人两个字，幸好下层勉强还有些跨越阶层的通道，不然中华文明会不会变成将相有种的腐朽国家真的不好。

最终他想了很久才去了苍老的房间，乔永和尸老也很快赶到了那个的宅子，富弼韩琦本来也想去，不过被苍老的人拦在了门外。

“诸位，你们的家族永续的办法我有，但是不是现在能做到的，大概的设想在这本册子里，要做到这种状态。

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让法律在这个国家里不是一句空话，法无贵贱，刑无等级，只有商君的这两句话能够彻底的实行，你们的梦想才有实现的可能，不然你们随时都会面临着被收割的风险。”

沈元思考着道，顺手递出去一本薄薄的册子，让几人参详。

半晌过去，几人对沈元的想法都有了自己的判断。

“沈元，你写的这本册子虽然只是个大概的设想，不过在我们看来绝对是可行的，我们也认可你的能力。

不过你知道的，类似我们这样的人不可能直接给你什么承诺，你且等一等我们再给你答复，你先为什么法律的实行是必要的，我们当前的特权难道不好嘛？”

在三人商量半过后，苍老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他很不明白为什么沈元把律法看的这么重要。

“没错，特权是能够让你们在当下享受高高在上的地位，可是特权的存在也是你们最大的破绽，你们将法律撕开了一道口子给自己带来了便利。

可这个口子里不光有权利和财富，还有皇权的对你们的窥视，你们的任何一次违法都是给皇权手里递刀子。”沈元耐心的讲解着自己的想法，明着世家体系的漏洞。

“你是？只要……”乔永好似明白了什么似的。

“没错，只要你们能让法律得到最大程度的执行，皇权的每一次违法行为都是在捣毁自己的根基，所以看似皇权在限制你们的特权，实际上他们根本就不敢让你们完全遵纪守法。”沈元肯定地道。

“可是这又有两个问题，失去特权我们会失去很多东西，不会有人愿意的，而且法律是由朝廷制定的，他们怎么可能让我们舒服。”尸老此时也进入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