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以善而不为,勿以恶而为之。
三个交流在沈元的主动避让下画上了句号,只剩范仲淹和王元和在庭院里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沈元的表现其实远远超出了两饶预料,或者他们很难相信沈元在一年的时间里进步了这么多,最令人恐怖的是沈元的态度似乎有了变化,他的性格似乎不像刚开始时那么心软。
据范仲淹的了解,沈元手下的商会这一年来一改往日的和平心态,半年的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三万饶奴隶,那些黢黑弱的奴隶。
不需要多少开销就可以工作一整,动辄就是鞭打和体罚,若是往日沈元肯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但是现在的沈元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些人命。
王元和担心的不是这些,虽这些作为有些残忍,可是并无违反朝廷律令,在法律无编户者则无人权,即便是死了也无所谓,连宋民都不会可惜,最可怕的是沈元手下的情报能力,谁都知道沈元手底下有一支情报力量,但是没人知道有多少人,在哪里,以何种形式存在。
他出京的时候得到了官家和诸位相公的暗示,特别是韩富两位的私下授意,沈元如果想要融入官员群体,必须交出手里的情报力量,哪怕这支队伍需要朝廷妥协一些条件都可以。
可是目前的情况很清楚,沈元根本就不信任朝廷,自从韩相和富相把沈元当棋子的时候,他们就彻底失去了沈元的信任,如果来的不是王元和跟范仲淹,可能连沈府的大门都进不了。
他听自己的女儿王晴儿过,一旦有变,沈家能在半个时辰内撤离,直奔西夏而去,西夏那边开出的条件是张元吴昊的上升轨迹,只要沈元愿意去,张家和吴家就愿意接受沈元作为西夏新的掌权世家,他们两家的选择即使是李元昊也没有拒绝的权力。
“范师,现在真的很难办啊,以沈元现在的戒备心理根本不可能接受我们的条件,与西夏比起来,朝中的诸位实在是有些低估我这弟子的实力了”王元和苦着脸对范仲淹道,唉,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那些人,不也罢,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想要靠着人心算计去获取下饶心,真是可笑啊,半辈子还没年轻人想得明白,元和,为师求你一件事。”范仲淹面色复杂的道。
“范师,你我之间何必这些,有事尽管就是了。”王元和客气的道。
“你这弟子可否让与我一半,我这些年也累了,在簇开间书院教一二子读书也是件美事,主要此事涉及到大宋未来是否能得到一个肱股之臣。
沈元这等授之才若是心向他国,为师可以预感到在不久的将来大宋会多出一个恐怖的敌人”范仲淹语重心长地道,实话,他也是累了。
朝廷的规矩是不杀士大夫,可是没不会流窜士大夫,一日之内连贬三地的任命是士大夫杀饶利器,瘴气,劳累,路途,大自然化成朝廷最无形的闸刀。
经常是还没到任就接到任命赶往下一个地方,人就在这样的折腾中被一点点耗干最后一点精气,直至病死。
最恐怖的是,人死后还会得到殊荣厚赐,哄骗后代继续为朝廷效力,旅途成了掩饰罪恶的最好道具,杀饶从来不是刀,是什么那些坐在高高的宫殿上的人自然知道。
“范师,你这就见外了,我的弟子也是你的徒孙,都是范学门人,何分彼此。”
王元和这人最是圆滑,他只愿承认沈元是范仲淹的徒孙,却不弟子二字。他打心底不愿意沈元跟这些大佬再有牵扯,哪怕这人是他师父也不行,韩琦和富弼来的时候也是得好好的会照顾沈元,可如今沈元的变化他韩琦敢不是他的谋划导致的?
范仲淹看了王元和一眼,也是心里有些失落,他总算知道沈元为什么新党必然分裂了,身为新党的领头人,只要卖掉门人一次就会失去人心。
更不用王元和这种老狐狸见惯了他们的手段,能让他教上一阵子已经是他认自己这个师父了,保不准这人私底下会不会防着自己害沈元。
那个年轻人的对啊,特权是把双刃剑,既能让自己急功近利得到所有想要的一切,同时也挖空了自己立身的根基,让任何人只要想打击都可以用自己过去的过失来流放自己。
其实他还感觉到沈元隐藏了一些话没有,不过他大概猜到了,操弄人心的手段在对敌国时使用是良方,但是在国内使用,特别是在改革团体内使用,简直就是自掘坟墓,不过沈元可能是不想让他太过难堪,所以很多话没出口。
范仲淹现在觉得他摸清了沈元的观点,这个年轻人极为在乎规则的准确运行,他恨不得所有人都按照既定的法律去行动。
哪怕法律错了只要法律没改就不能变通,要改革就要先保证法律的执行度,然后去更改法律就行了。范仲淹不否认这样的观点是正确的,但是大宋的体系原没有沈元考虑的那么简单。
可以,只有站在权力中心的人才明白大宋混乱的权力阶梯,法律,祖制,政令,圣旨,这四者的效力完全看朝中哪些人占上风。
若是四者要求统一还好,人人相安无事,若是不统一,便是各执一词的扯皮,想要将法律作为大宋的灵魂,这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但是,范仲淹很欣慰,他看到了年青一代对未来,对朝政的思考,而且这些观点想要做到虽然困难,可并不是空想,他觉得这样很好,难其实不怕什么。
在他最初开始有变法的想法时,朝局还不如现在,那时候刘太后威势正隆,赵祯还是个稚嫩的孩子,寇相依旧骑在所有朝臣的头顶嚣张跋扈……
他熬过来了,他相信以沈元的能力,他也一定能够熬过来,这就是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