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回家家依旧 断情情未了(1 / 1)司卫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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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二疤头回来了,胡家的人包括胡玉桥在内的家人以及村里的父老乡亲都围了过来,都集中到二疤头母亲独自住的破茅屋前。

有的是来看看的,有的是来劝劝的,还有的是来看热闹的。

人群里议论纷纷,有的说他瘦了,有的说他腰有点弯了,有的说很可怜,有的说活该,各种议论皆有。孩子们不认识他,就是闹着玩,看热闹,嘴里还不停的喊着“二疤头二疤头”的名字。

胡玉桥和媳妇夏子珍也赶了过来,挤进了屋内的人群中。胡玉桥拉着二疤头的手流着泪说:“二哥,是你吗?呜呜呜,你终于回来了呀!我们都想你呀!”二疤头抱着弟弟再一次哭出了声音。

拥抱中二疤头看到了弟弟身后的弟媳妇夏子珍,停止了哭声,松开了胡玉桥,眼睛看着夏子珍,半天没有说话。此时此刻的二疤头和夏子珍心里都很复杂,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一下子使得空气很紧张起来。

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两个人对视着,夏子珍的眼泪在打转,二疤头的泪水根本就没有停止过。施大爷说了一句话打破了尴尬的场面:“这是你的弟媳妇夏子珍呀,不认识了吗?”“哦,哦知道知道,都还好吧,孩子都还好吧?”二疤头鼓足了勇气应对着,显得很不自在。夏子珍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点了点头,抹着眼泪挤出来门走了。

其实施大爷心里明白,大家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有胡玉桥装作无事人的样子,看他那样子也确实不像个男人,窝窝囊囊的,令人嫌弃,说话的声音还带点女人腔,不男不女的味道。

当天晚上,胡玉桥和夏子珍在家里做了点菜,把二疤头接到了自己的家吃饭,把二舅施霞也叫了过来,还有姓胡的家族里几个代表。

虽说是喝酒,其实他家也没有酒,还是二舅施霞从家里拿来一壶酒,每个人象征性的倒了一点点。没有肉,也是施霞老人从家里带了一点过年时候没有吃完的腊肉,别的只有自家田地里种的蔬菜。再看胡玉桥家的房子,没有主屋,也就是三间盖在边上的草房子。那个时候,大多数的人家都是茅草屋,有点条件的人家有堂屋,多数人家是先盖个边屋,等有条件了再盖主屋。

屋里黑乎乎的,被煤油灯熏得看不到一点发白的地方,几张领袖的头像贴在屋子的正中间,两头摆了两张床,分别用装肥料的蛇皮袋子缝制成帘子挡住。一张破旧的小方桌摆在正中间,一盏煤油灯摇晃着脑袋向每个人致意着。每个人坐在低矮的小凳子上,卷曲着身子。

施大爷毕竟是年纪大些,又是见识过世面的人,不管是做事情还是讲话都很有水平,在村里收到很多的人的尊重和爱戴。

施大爷先开了腔:“不管怎么样,回来了就好好过日子,只要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不要计较也不要再去想了。”

胡姓的一位老人也开了口:“是啊,只要有人在就好,日子还是要过的,如果家里没有什么吃的,我们大家每家凑一点,生产队队长也在这里,看能不能生产队再给一点?”这位胡姓老人不是别人,是二疤头的远房叔叔,叫胡发财,他有个儿子叫胡玉明,也是二疤头的远房兄弟,在生产队里做会计。

被叫生产队长的叫刘大海,年纪四五十岁,肥头大耳,眼睛发光,胡茬硬梆梆的,像是鞋刷子的毛。此人家庭条件非常好,祖上是大地主,留下的产业不薄。虽说是队长,却是一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村里没有说他的好话,每个人都怕他,他家家族比较大,有势力,为人又刁钻野蛮,欺行霸市,欺男霸女,没有人敢惹他。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了九年的队长了,到现在仍然是队长,也就是二疤头坐牢前就当上的。此人面部很凶,光头,贼不溜秋的,眼睛时不时的盯着夏子珍,好像一肚子的坏水。但是说话却是很有一套的。

“这个,行啊,不能见死不救啊,也不能违背社会主义的政策呀,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还能饿死人呀,不过呢,生产队也不多,明天叫胡玉明拿五斤过来先凑合着。”刘大海的话他自己听着很舒服,但是大家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乖乖,好大的口气,五斤粮食怎么过日子呀,何况还有二疤头的老母亲呢。这个时候施霞清了清嗓子说:“五斤就五斤吧,如果不够到我家多弄点。”语气中显然是不高兴,说完话一仰脖子喝了一杯酒。

刘大海不阴不阳的说:“能者多劳嘛”说完话也喝了杯中酒,众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二疤头坐在桌子的角边上,没有吃也没有喝,显得很无奈,只是低低勾着头听着人家说话。

胡玉桥看着情况忙不迭说,吃菜,吃啊吃,招呼着。可是大家都没有动筷子,场面显得很尴尬。这个时候胡雪佳和胡雷佳从外面跑了进来,嚷嚷着要吃腊肉。施霞夹了两片肉分别给了两个孩子吃,坐在另一边的同生产队的村民王亚明也夹了点菜给孩子吃。二疤头听到孩子的嚷嚷声音抬起了头,端详着胡雪佳,眼睛一眨不眨的,刚想摸摸胡雪佳的头,被夏子珍叫住:“雪佳过来,你们两个都过来,出去玩去。”然后把孩子轰出去,眼睛望了望二疤头,没有说话转身去了另一个棚子,也就是所谓的厨房。

二疤头眼睛从孩子的身上转移到夏子珍的身上,看着她进了厨房,没有说话。其实他很想知道那个胡雪佳是不是他的孩子,也想知道夏子珍此时的心里在想着什么,但是一切都没有办法说出口。拢了拢袖子又低下了头。

天气还算不错,夜晚的天空很干净,月亮透过树梢钻进了茅草屋,照在二疤头的脸上,有点疲惫有点苍白。有一些讨厌的蚊子和虫子已经开始活动了。二疤头慢慢地摸出了一支软不溜秋的香烟,用火柴划拉了几下才点着了火,烟雾在他的头上盘旋着,渗透到屋顶的茅草里躲了起来。

另一个房间的母亲知道二疤头还没有睡觉,说了一声:“乖,睡吧,别多想了。”二疤头答应着,但是却睡不着,想着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想着胡雪佳,想着夏子珍,想到了很多。

不大的房子只有两间,二疤头睡的是带有锅灶的一间。里面除了锅碗瓢盆外就是一张临时搭起的床。

第二天,胡玉明带领二疤头挨家挨户凑了点粮食临时解决了生活问题,施大爷的侄子施永琪还给了两套衣服。二疤头感恩不尽。

日子将就着过,也要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可是二疤头的身子因为坐牢得了严重的风寒,几乎没有能力劳动,但是没有办法只有咬牙坚持着。

一天生产队组织抬牛粪到田里,他和一个叫王阿三的一组,小伙子身体很壮,本来胡玉明是想让王阿三帮帮二疤头的,可是王阿三却老是捉弄二疤头,个子高高的,中间的绳子老是滑向二疤头的一头,压得二疤头累死半活的,没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一会。

这个时候夏子珍和另一个妇女抬着框子过来了,二疤头老远就看见,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夏子珍。王阿三偷偷的笑着,向路过的他人挤眉弄眼的,示意着别人看笑话。就在这个时候,夏子珍摔了一跤,二疤头很快的拖着不大灵便的身子跑了过去,伸手想搀扶夏子珍,等到夏子珍被拉起来的时候一看是二疤头,便把脸转向了一边,抬起框子走了,什么也没有说。二疤头在那里傻傻的站着,呆呆的望着,慢慢的走了回来,走了几步又回头望了望走远的夏子珍,在王阿三的吆喝下大家都偷偷的笑着,但是没有人敢说出来,就当没有的事情一样继续干着活。

其实二疤头也苦命,原来的老婆死了,人家介绍的夏子珍本来是说给他做媳妇的,却嫁给了他弟弟,阴差阳错的又和夏子珍生了儿子胡雪佳,又被人冤枉做了七年的大牢,二疤头把七年前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的回放着。

一声吆喝打断了他的回想,王阿三在催他干活呢,于是又抬起了又臭又重的牛粪。村里的孩子们总是欺负他,有的用小石子砸他,有的用枝条打他。但他总是那样不声不响的忍受着,不反抗也不叫唤,因为他总是感觉自己是最低下的人,是一个在村里抬不起头的人。还有的孩子不知道是谁编了顺口溜,看到二疤头就喊:

二疤头,打酱油,一天到晚爬墙头,二疤头,弓着腰,一觉睡到公鸡叫。

虽说是儿歌,打油诗,但是也说出了二疤头那一段时间生活的真实写照,曾经爬过墙头偷过情。现在坐牢回来了,一天到晚的也不说话,就是低着头,尽力的干着活,也不爱和别人打交道,也没有朋友。别人也懒得和他在一起,怕惹上麻烦和不好的臭名。再加上他的身体不好,腰疼的时候弯着腰,确实是使得他抬不起头来。

其实他的心里也很难过,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他也哭过,可是没有技术没有文化没有劳动力,只能是怨天尤人,只能是怪自己的命运不好。反过来还能就这样下去了吗?二疤头也在思考着出路。

二疤头在孩子们的打油诗中抬起框子慢慢的走远了。

村里人有的也在议论,二疤头坐牢前不是这样的,曾经很能干的小伙子,还经常外出干活挣钱。后来虽说不务正业,那也是事出有因的,因为死了老婆受到了打击,没有娶到夏子珍心里难过。可是性格和身体到是没有什么的,怎么现在一下子变成了两个人似地。但是也有人理解,毕竟做过大牢,现在的身体又是这样子,也在情理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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