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门口却没了动静,小童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在讲自己听说的小故事。
大概也只是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有人隔着竹林阵用内息传音,听到这声音,白辞暖一颗心方才落下了。
“小暖儿,还不快给师兄开门。”慵懒的声音从竹林外传来。
“你也知道是我师兄,连师妹这小小阵法都进不来,以后可要改称师弟了。”白辞暖缓声道。
“话可不能这么讲,术业有专攻,你师兄我对这阵法,可是一窍不通。”外面的人叹了口气,“我的小暖儿长大了,跟别的男人住在这没人的竹林里,还不让师兄进门。”
“垂柳,带他进来。”
“是。”
没多久,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就飘然转进大门,手里拎着垂柳的衣领。
“师妹,近来可好啊。”男子把垂柳往边上一丢,手里的扇子直接抵在白辞暖下巴上,活脱脱一个调戏良家少女的纨绔子弟。
“挺好的。”
白辞暖不敢妄动,目光迎上对方带着笑意的一双丹凤眼,这人还跟以前一样,用白劲峰的话说就是“像个轻浮的狐狸精”。她不动倒不是因为怕面前的男子,她是怕再拉扯伤口,又要多躺几日。
男子好看的眼睛眯了起来,收手,转身,打开手里的扇子轻摇,问道:“你今天可跟平时不一样。”
未等白辞暖说话,他鼻子嗅了嗅,又道:“有血腥气,你受伤了。”
白辞暖看着面前这人像变脸一样,自己倒是笑了:“一点小伤,不碍事。原来白萧师兄也会关心人了。”
“诶——”白萧笑着摇头:“我可从来都会关心人,漂亮的姑娘我都关心。”
“不跟你废话,师兄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白辞暖僵硬的挪到边上的石凳坐好,“是你又惹你师父生气了,想找我帮忙。”
白萧的师父是白府的另一位姨娘,青衣。青衣和乌衣是两姐妹,白萧是青衣以前收的徒弟,妖媚轻浮,手里的扇子就是他的武器,爱好就是漂亮姑娘,外面的红颜知己一大把。
“自然不是,师兄好伤心啊,我一到白府,就听说了你任务失败还暴露了身份的事。事情闹得这么严重,我当然要赶紧来看看我的小暖儿了。”白萧摇起手里的扇子,“不过以你的能力,去暗杀个青云山小辈,还会受伤?他们那几个破山头距离那么远,可别说是碰到刘青青脸上了。”
“那倒不是。”白辞暖如实把事情向白萧讲了一遍。
“原来如此。”白萧沉吟片刻,“你且好好休息,我去一趟青云山。”
“这么快就走了?”平日每次都要待上很久的白萧这次这么急着走,白辞暖就问了一句。
“小暖儿舍不得师兄?”白萧又露出轻浮的笑容,“那要不要嫁给师兄,做一对不离不弃的鸳鸯啊。”
“垂柳,送客。否则这人怕是连门都出不去了。”
……
青云门。
午时。
秦白衣画了刺客的画像由门内师弟送到幽阁,而画像上的人并不是白辞暖。刘青青也不知自己该相信谁,毕竟两个都是自己的宝贝徒弟。
这两天丛云倒是到秦白衣的小院子来了几次,不过秦白衣以闭关为由并没有让她进门。
已经是第三天了,他心中担心白辞暖,但是却不能去看她。如果他去了,就相当于变相的告诉大家,刺客就是她。
他在院子的树下练了一会儿剑,心神不宁,完全静不下心。
试剑大会在即,只能调动门内一小部分精英弟子前往近段时间曾出现过不明凶杀时间的地点,配合当地门派势力暗自调查。刘青青没有提起让他下山,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下山。
“师兄,我给你做了粥。”来的是手里端着一碗粥的丛云,之前秦白衣在屋里她见不到,没想到今天再来遇见师兄在院子里练剑。
“师妹。”秦白衣收起绝色。
“你在想什么?”
“我回房了。”
“等等。”丛云叫住他,“我能看出来,你根本静不下心。你心里有事。”
“你想多了。”秦白衣把丛云自己扔在了树下。
丛云跟在秦白衣身后,还是被关在门外,她只好腾出一只手敲门。
“师兄,你让我进去。你不想说就不说,云儿不会再问了。至少你把粥喝了,我听云襄他们说,你这几天没吃什么东西,才去厨房帮你熬了粥……”
然而秦白衣并没有开门的意思,丛云又在门外站了很久,说了很多话,直到粥都凉了,里面也没有一点动静。
丛云早就泪流满面,难道她这么多年的陪伴,也比不过他们童年时随口的一句承诺吗?
她哭着往回走的时候正好在院子门口遇见了云襄和另一个师弟。
“小师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大师兄又欺负你了?”云襄问她。
“不关你的事。”丛云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把手里的盘子往云襄手里一推,“我不要了,你替我倒了吧,师父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唉唉唉!师姐!”云襄端着托盘看着丛云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跟身边一起走的师弟往秦白衣的住处去了。
秦白衣倒是给云襄二人开了门,三人进屋去了。
屋内。
“师兄,我去宿州看过了,目前门内在宿州的几位师兄还未开始调查,为首的是祝不二师兄。”说话的是刚才一直没吱声的那一位。
“嗯。”听到祝不二是宿州的带头人,秦白衣便放下了心,门内的人都知道这祝不二做事拖拉,能等一天是一天,也不知道是怎么拿到宿州的领头的,“她怎么样。”
“草庐我不敢进去,在外面看了看,没什么异常,那个书生还是正常出门,不见白姑娘出来。那书生可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请了平安镇的郎中上山,也没给人家个封口费什么的。”
“你去问那郎中了吗?”
“自然问了,他说伤口虽深,缺没有伤到要害,当时只是失血,没有其他问题。我之后又给了他几两银子,叫他万不可讲白小姐受伤的事告诉任何人。”
“那就好。”秦白衣喃喃道。
“那书生每次出门都开心着呢,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回事。要我看,师兄你也不必再惦记那白小姐了。”
“云似,你不懂。”
“我说也是,云似你还太年轻咯,这男女之间的感情嘛,不可说,不可说。”云襄一副高深的样子道。
“总之,这次谢谢你了,让你跑那么远。这事希望你们不要告诉别人。”
“大师兄这是哪里话。我跟云襄师兄的命是你救的,我们的命都是你的,跑跑腿算什么。”云似受宠若惊。
“就是说嘛。大师兄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没有大师兄,两年前我们兄弟二人就死在那水匪手里了!”云襄在一边附和。
“以后练功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谢谢师兄!”两人赶紧道谢,临走时云襄还带走了丛云做的粥。
秦白衣枯坐了半晌,忽然想起自从宿州回来,还未去过琴室,再到琴室,没人打扫的屋子里已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师父常说抚琴可以静心,秦白衣简单的扫了灰,刚刚坐下调弦,琴弦就断了一根。一枚暗器从后窗射进来,秦白衣怀抱古琴瞬间退开。
放暗器的人没有再动手,倒是一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推开了后窗,鲜红的衣摆从窗口垂下来,窗户上懒洋洋的坐了一个人。
正是白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