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白萧妖媚的声音响起，手里把玩着自己的折扇，并不看秦白衣。

“阁下是？”

“你问别人的名字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白萧轻轻一笑。

“若阁下是从正门光明正大走进来的客人，秦某自然不敢怠慢。”

“走窗户怎么了？我这个人啊，就是爱走窗户。”白萧从窗户上下来，像进了自己家一样，东摸摸细看看，在屋里四处打量了一番，最后从柜子上摘下自己的暗器又揣进了袖口。

“原来是银羽舫舫主。”秦白衣看见了那枚羽毛形状的暗器。

“这你都知道，佩服佩服。”白萧看着一屋子的灰尘，只觉得无处下手，“没想到青云门首席弟子的房间这么多灰。”

银羽舫是江湖上一个神秘组织，舫内成员多是女子，专杀负心人。江湖上对银羽舫舫主的传言只有三点，折扇，红衣，银羽镖。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个男人。

“阁下找我是有何事？”秦白衣知道这人不会再出手，将手中琴放回琴案上。

白萧并不答话，只是把几个窗户一一打开，房间里顿时亮堂了很多。窗外是个小花园，不过没有什么当季的花卉，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秦白衣见他不说话，便也当他不在，将断了的琴弦修了，随手弹了一曲青云门的清心调。

“听说青云门要查莫问？”

“若舫主想与青云门合作，大可直接去幽阁见我师父。”秦白衣手上不停。

“听说，你见过那刺客。”白萧轻笑，折扇打开，只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看着抚琴的秦白衣。

“画像已经交给门中长老，舫主与青云门合作，自然就看到了。”

“听说，那刺客是宿州白家的人。”

秦白衣手上一抖，弹错了一个音。

“不过是江湖谣言。”

白萧又不再说话，倒是坐在秦白衣身边，左手托腮倚在琴案上盯着他看。秦白衣大概还是头一次被男人这么盯着，一时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手上又弹错了几个音。

“下次再有人问你，最好别让他看出端倪。”白萧压低声音，贴着秦白衣的耳朵道。

白萧说完话便起身大笑而去，当然还是走的窗户。

他的来意让秦白衣有些困惑，但他言语中提醒自己不要泄露刺客的身份，应该对阿陌没有敌意，甚至有可能有很深的渊源。

当晚轮到秦白衣值夜，走到祖楼的时候遇见了坐在石桌边上赏月的刘青青。

“衣儿，今晚轮到你值夜？”

“是，师父。”

“正好为师有事找你，既然你来了，也省了我的事儿。”刘青青多倒了一杯酒，“过来，先陪师父喝一杯。”

“徒儿今日值夜，如今试剑大会在即，不敢懈怠。”

“总是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师父我一把年纪，连个喝酒的人都没有，可怜啊可怜。”刘青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见秦白衣站的笔直，连坐下的意思都没有，她又道：“为师想让你下一趟山。”

“是。”

“这次可不是去遂城给我买酒。我是想让你和丛云一起去一趟宿州。”刘青青右手在石桌上轻敲，看着秦白衣的反应。

让她失望的是秦白衣没有反应，手指都没有动一下，若不是还会呼吸眨眼，就像个雕像。

她尴尬的清清嗓子，难道自己真是错怪了衣儿吗。

“宿州那里没有什么江湖门派，但是有个薛家，经营的是车马驿站、货栈客栈，人脉较广，信息灵通，是个不可多得的合作伙伴。我前日派祝不二前往薛家寻求合作，没想到薛家家主听了要调查莫问，立马一口答应，条件很简单，‘要秦白衣亲自前来参与调查’。”

“承蒙薛老爷子看得起，但我自觉能力不足，恐怕只会拖了后腿。”

“话不能这么说，衣儿你参与的案子，没有五十也有三十，区区一个驿站调查，为师觉得，还是不在话下的。”刘青青知道薛家家主另有所图，但并不想明说。

“我……”

“别说了。我意已决，今晚你且回去休息，值夜的事情我已经有安排。明日一早，你就带上丛云一同前往宿州。”

秦白衣见师父不想再说，只好告退。

他自然想去宿州，但又不敢去宿州。若是自己前往尚能去草庐看看，但师父要自己带上丛云，意思可想而知，就是不想自己去见阿陌。

到底要不要去见她的这件事确实很让秦白衣困扰，他想见她，又怕见到她。

丛云平时也就是偷偷去遂城玩一玩，唯一一次出远门是师兄说要去白家求亲，她才偷偷跟着师父派去的队伍去了宿州。这次能跟师兄一起出门，虽说是查案，也足够她激动得睡不着觉。

次日一早，丛云还未起床，秦白衣已经在她院子门口等了。青云山上是没有佣人的，从平时洒扫到厨房做饭，都是门内的弟子轮值，秦白衣敲了敲门没有反应，也不好开门进去，其他人都去上早课了，也找不到个师妹能进去喊一声。

他只好在门口等着，等一会再敲门。

就这么一拖拖到了早课结束，几个跟丛云住一个院子的师妹回来见大师兄还在门口站着，都是吃了一惊，这才有人进屋把睡得正香的丛云叫了起来。

“不好意思，师兄，让你久等了！”所幸青云门的衣服并不繁杂，头发也都是简单的束发，丛云醒了之后匆匆整理了一下，看着也并不狼狈。

“无事，走吧。”

秦白衣比白辞暖大上两岁，他来到青云山的时候已经九岁，当时刘青青还没有徒弟，也不是青云门门主，他就是她的大徒弟。后来刘青青成了门主，又收了不少徒弟，丛云是除了秦白衣之外第一个被刘青青捡上山的。因为身世相仿，丛云打小就粘着秦白衣，秦白衣不知她心意，一直把她当妹妹，两人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

后来丛云表达了心意，秦白衣也多次表明自己只把她当成妹妹，丛云却始终觉得儿童之约不能作数，自己早晚能让师兄忘了那个阿陌姑娘。

刘青青也是这么想的，她觉得秦白衣能跟丛云在一起自然是再好不过，毕竟那个阿陌生死未卜，总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所以每次有什么事，她都安排两人一同前往。

师命难为，纵然秦白衣有意无意跟丛云拉开距离，每次也只好把她一起带着。

直到秦白衣传书回来说自己找到了阿陌，要上门求亲，刘青青觉得有趣，当即派了几个靠谱的徒弟带了礼物前往宿州。

后来几十箱聘礼原原本本的被送了回来。

再后来白辞暖就成了青云门刺客的嫌疑人。

这个姑娘身上肯定有什么秘密隐瞒着，说不定她就是能把莫问连根拔掉的重要线索。

刘青青坐在山门边上的古树上，看着两个徒弟下山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