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州城外那场残忍的命案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现场没有遗留任何证据,只是从残骸中查出凶手没有带走任何财物。官府调查了几日没有线索,直接归功于江湖组织莫问。
根据现场遗留线索和车马驿伙计,勉强辨出了死者的身份,知道他家还有个长子不在家中,逃过一劫,于是派人分别寄了信件往长子和家属处。
彰州北门外有个小茶摊,近日来了个新的小伙计,十来岁的样子,人瘦的皮包骨,老板见他可怜就收留了下来。小伙计每日勤快的很,倒也是颇受的老板信赖。
不过这小伙计每次听到有人谈论南城门外那场命案,都有些走神。
小伙计就是那天躲在树丛里的那一个,去世的俞老爷子在车马驿发现了瘦弱的他,觉得身世可怜,就把他留在身边。正是临行前一晚,他在马车里看了一夜的车,这一宿睡得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俞老爷子已经上车了,怕耽误了行程他也就没好意思下车解手。
俞老爷看他太瘦弱了,便叫他跟自己一起坐前面小马车,后面宽敞一点的大马车坐的是两位夫人和两位小姐。
出事的时候俞老爷见势不妙,叫他偷偷从车窗爬出去,这才躲过一劫。
巧的就是那凶手可能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车里,如果被发现了,可能自己也早成了一堆枯骨。每每想到这里,他都觉得浑身冰凉。
他暂时在彰州做工的原因,是自己还不知道该去哪,听说官府的人查出了俞老爷的儿子,但自己又不能去问,问了人家也不告诉自己,去了也不一定让自己进,暴露身份又怕被凶手发现。
唉。小伙计叹了一口气。
“张阮,你又叹什么气,赶紧上茶了。”
“好嘞!”张阮赶紧开始工作。
送了一壶茶给刚坐下的几人,就听见他们在谈论那场命案。
“你听说了吗!”其中一人神神秘秘的讲,“上次那个案子,青云门要插手了!”
“青云门?他们还有空管这事?”另一个明显对青云门没什么好感,嘲笑道。
“嘶……这事青云门介入,估计要有好戏看啊。”第三个人喝了一杯茶,缓缓道。
第一个人又说:“对,估计这次那个莫问要完了。”
第二个人道:“几年前青云门也调查过,不也是无疾而终。我看还是别报什么希望。”
第三个人道:“竟然还有这事,确实是有意思了。”
张阮没有再听下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青云门介入调查。青云门在江湖上的名声相当不错,如果自己能去青云门,就一定能帮老爷揪出凶手!
张阮当晚就跟茶摊老板辞行,决定去一趟遂城,然而他一个普通伙计,甚至这身体还不如普通人呢,他该怎么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茶摊老板见他愁眉苦脸,心中便猜到二三,道:“张阮啊,你可是因为路途长远而发愁啊?”
张阮叹了一口气,回答:“是啊,实话说,我以前虽然流浪,也不过是在漳州城附近的城镇里,现在突然决定要去遂城,心里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老板思想片刻,道:“我倒能送你一程,过几日我兄弟要来彰州给我送今年的新茶,之后待上几天,把带来的茶叶处理完,就要再回宿州。宿州离遂城不远,之后就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张阮毕竟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听到有人能带自己去宿州,立马满口答应,决定先帮老板再忙活几天。老板也自然乐得有人帮忙,这孩子可怜,能帮就帮帮吧。
……
白辞暖这一年半来一直没带莫问的面具,如果带了也不会被人看见自己的脸,虽然她还不知道。
从彰州到宿州,白辞暖并没有很急,一路上走走停停,甚至还顺手捣了两家强盗的老窝。
小半月后,她才终于到了宿州,不过她没有回白府,而是先去了一趟千翠山。
推开熟悉的草庐的门,就看见已经长大了一些的垂柳一脸戒备的在院子里看着自己。
“来……来者何人!有何预谋!”垂柳并没有认出带着帷帽,又穿了黑衣的白辞暖。
“是我。”白辞暖摘下帷帽,顺手扔在门口。径直往屋里去了。
屋里并没有俞温书的影子,白辞暖以为他去山下授课了,垂柳却眼泪巴巴的站在门口拽着衣角。
“怎么了?”白辞暖冷冰冰的。
“少爷他……少爷他去彰州了,走了有些日子了。”垂柳带着哭腔道。
“继续说。”
垂柳被跟以前完全不同白辞暖吓了一跳,磕磕巴巴道:“大概是五六日前,忽然有一封彰州来的加急信件送到了少爷手里,那天我跟少爷去学堂授课,收到信之后少爷有些失魂落魄的,就提前回来了。当时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少爷回来之后在书房坐了很久,出来就跟我说要去一趟彰州。说要是这段时间你要是回来了,让你不要去找他。”
“信里怎么说。”
“当时我问了少爷,他也没回我,不过信件他没有带走,还在桌上放着呢。那字写得太草了,我不认识……”
白辞暖视线落在桌上,砚台底下果然压着一封信,拿起来,封面上写着俞温书亲启。信封自然已经拆了,里面的信纸上写了几行字:
近日彰州突发命案,死者为显州俞氏一家,忘俞温书收到信赶紧过来,遗骸已经替你收好了。
落款是彰州仵作
白辞暖愣住了,没有心思关注这封奇怪还有错字的书信写的如何。她没想到那位不卑不亢的老爷竟然是俞温书的亲人。
一定是他们调查错了。白辞暖只觉得头疼,像是要裂开一样。手里的信轻飘飘的落地,那几行字却重似千钧。
怎么可能呢,俞家是大姓,全国那么多俞家,显州那么远……一定是他们查错了。
“是他们查错了……”白辞暖踉踉跄跄后退几步,后背撞在书架上,书架上的书掉了几本。“一定是他们查错了!”
得去彰州找他。白辞暖咬破了嘴唇,没忘捡起地上的书信,推开垂柳出门,运起轻功转眼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