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六章 长安之困(1 / 1)喵爷十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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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民被立为太子十三日后,圣人便以身体不适为由,禅让帝位于世民,自己携了后宫家眷移居大兴宫东南角,一处僻静的宫殿居住。

世民孝心,怜惜自己阿耶年岁已高,着人用心翻新旧宫殿,每日又亲自去监工,只望着将宫殿修缮一新,让圣人住的舒适安逸。

宫殿落成之时,世民又特意手书梓萱堂,命人做成匾额悬挂在宫殿,桑梓和萱都象征着父母情缘。世民如此,足以彰显世民和圣人的父子情深。

我看着梓萱堂的匾额,世民自幼习得王羲之的字帖,书法虽不是大家,但胜在笔迹苍劲,笔锋雄厚,又习武多年,力道深厚,这匾额他又费了番功夫,看起来格外铁画银钩。

太上皇边入梓萱堂边夸奖世民:“二郎的字越发精进了,这幅梓萱堂写的极其的好。原以为他多年戎马,丢了笔墨,却不想他是文武兼备。”

我低头谦逊一笑,还未来得及搭话,只听得万贵妃说:“我记得圣人小时候便是最刻苦的,每日除了练骑射,便是苦读诗书。前日听承乾也是如此用功,看来承乾是子承父业。”

万贵妃满是溢美之词,我只当作一笑,听过便罢了。可是万贵妃话音未落,只听得宇文昭仪笑道:“我前日听元嘉说,恪三郎如今已熟读儒家经典,不知承乾如今在读哪本书。”

宇文昭仪是太上皇隋义宁年间纳的新人,年轻貌美不说,更是饱读诗书、机灵聪颖。加之比太上皇年岁相差甚远,与太上皇相处之间,更是多了几分娇嗔可爱。

圣人后宫多是杨氏宗室女,宇文昭仪则是杨广重臣宇文述的女儿,又和杨氏沾亲带故,自是和杨吉儿交好。

武德年间,宇文昭仪因是李建成推举入宫,本是与李建成同一阵营,后来杨吉儿有意结交,加之旧有的情分,宇文昭仪毅然背弃与李建成的盟约,投身世民的阵营。

我回眸看着宇文昭仪,她今日一袭鲜红的石榴裙,外罩撒金边胭脂色外衫,青丝挽成朝天髻,更别出心裁的带了赤金累丝猫眼额饰,拇指大小的猫眼在她的乌发间闪烁着光芒。

我扶太上皇在一张酸枣梨木的胡椅上坐下,又端了盏枣茶给他润喉,望着宇文昭仪浓妆艳抹的面容笑道:“承乾愚笨,哪里在读什么书,不过是认得几个字罢了。”

她扬了扬自己描得极细的柳叶眉,带着几分骄纵:“元嘉和恪三郎年岁相仿,二人常在一处玩耍。元嘉总是在妾身面前夸奖恪三郎文武兼备。依妾身之见,恪三郎极像圣人。”

我听她一言,知晓她是有意嘲讽承乾,日前亦有人在朝堂之上夸耀李恪天资聪颖,有立储之德。我强忍住心里的怒火,大拇指死死顶住食指,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太上皇喝了盏浓浓的枣茶笑道:“皇后,这盏枣茶煮的不错,你从小便是心思细腻的人,如今成了一国之母,更是谦逊恪纯。”

我听太上皇夸奖,忙堆起笑容应付道:“妾身自小便是个粗笨的人,只能靠着些小巧心思取胜,阿耶谬赞了。”

太上皇拉过宇文昭仪的手,苍老的手摩挲着年轻细腻的肌肤:“你是后宫妇人,只懂得些妇人之道,哪里晓得识文断字的事情,莫不要听元嘉乱说,小孩子家更是什么都不懂。”

莫妃搭言道:“皇后素来是谦逊之人,前几日册封承乾为太子的诏书,我听着里面便有一句:早闻睿哲,幼观《书》、《礼》,想来承乾早已熟读儒家经典。”

我心知莫妃是有意替我解围,加之借机打压宇文昭仪的气焰。宇文昭仪是太上皇最得宠的妃妾,自入了太上皇的后宫,便接连诞育两子,且盛宠不衰。

我端了盏核桃露给太上皇,又示意绿绮替诸位太妃奉上核桃露,我不露声色打了圆场:“还请阿耶和诸位娘娘尝一尝核桃露,这是现磨的核桃做的核桃露,入口滑腻香甜,今早承乾和恪连着喝了好几碗。”

此时,正巧世民走进来,他显然刚下了朝还未换便服,匆匆而来,他爽朗笑道:“原是我来得巧,刚一下朝便有现磨的核桃露吃,还是阿耶这里的好东西多。”

他坐在太上皇身边,端过我手里的核桃露,细细吃了几口笑道:“却是极好的,核桃最是补脑,如今承乾和恪正是用功读书的时候,用这个最相宜。”

世民放下手中的核桃露,眉宇间露出几丝忧愁,微微叹了口气:“今日来梓萱堂,虽是来瞧瞧阿耶在这过得是否舒心,其次还是有件事要和阿耶商量。”

他此话一出,万贵妃忙笑道:“我今日得了新鲜花样的宫花,我年岁有些大了,是不爱这些脂粉钗环的,还请诸位妹妹去我那,每人选两朵去簪可好?”

万贵妃此言一出,诸位太妃纷纷起身要同她去选宫花,只有宇文昭仪咬着帕子扭捏着不愿前去。

太上皇瞧着她,虽是有些薄怒但终究哄道:“宫里你做的芙蓉酥最是美味,你不如去厨房做些拿来让二郎尝尝你的手艺。”

宇文昭仪听此,本是带着些许不情愿的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一张可爱的苹果脸绽放出异样的红晕。她娇俏一拜,扶了扶鬓边的碎发去了厨房。

我本也欲随万贵妃去选宫花,可是方走几步便听世民唤道:“卿卿,你留下即可,不必回避。”我听他此言便捡了张红花木的椅子坐下。

原是突厥借着玄武门兵变后,新皇登基,朝政疲惫,百废待兴,联合了废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的余孽,用骑兵围攻乌城,牵制住长公主驸马柴绍的军队。

颉利可汗则协同胞弟弟突利可汗、铁勒首领契苾何力率20万大军南下,现今已占领了武功城,更派了账下大将执力失思前来挑衅,自己则正在逼近渭水。

世民吃完了手里的核桃露,拿了我手中的帕子擦嘴,瞧着帕子被我掌心湿汗浸湿的一角,不露声色的将我的手握住,紧紧捏了我的手一下,给予我力量。

太上皇瞧着我面色微恙,带了几分薄怒:“皇后,你是大唐的皇后,有些事情孰轻孰重你理应知晓。”说着又细细分析道:“你刚登基,诸事还不牢靠,想必突厥便是趁此机会。”

世民倒是看起来胜券在握:“我们与突厥旧有盟约,三年前,我也曾在洺水击败突厥大军。如今,虽未有十足的把握解此危机,但是也有九成把握不费一兵一卒说服突厥退兵。”

他拈了几粒白玉盘里嫣红的玛瑙石榴吃了,长安盛产石榴,如今还在初秋,便已有上好的石榴。宫人日日选了新鲜饱满的石榴剥了放在白玉盘里,便于取食。

世民嚼了几粒甘甜的新鲜石榴籽,见太上皇和我目光灼灼的等他说出妙计,不由得卖了个关子,将小半盘石榴籽吃光才说出妙计。

他原是想带着几名亲信,着了轻便的胡服,携了弓箭武器去渭水之畔,突厥王帐里合谈。

我一听他的妙计便慌了神,只紧紧握住他的手:“二郎,这可不可,这突厥来势汹汹,见着你孤身前往,必是要拘了你为人质,以此作为要挟,获得利益。”

世民握住我的手安慰道:“我是身经百战的人,哪里便会被突厥的人作为人质,饶是他们敢如此做,也是成不了事的,不过是徒劳,反倒说不准,被我一刀击毙他们的可汗。”

太上皇皱着眉头,缓缓喝了一盏枣茶,思考良久:“皇后,你是不必劝二郎,二郎自小的脾气便是如此,他自是拿定了主意,便是谁人都更改不了的。随行之人可都选好了?”

世民看来早有准备,他细细数来随行人员:“辅机善谋,房玄龄善辩,士廉舅父沉稳,又都是一直在我身边的人,我与他们同行去突厥王帐,最是相宜。”

世民决断已定,带的也都是最稳妥的人,太上皇无话可说,只嘱咐了几句便让我们走了,我临出了梓萱堂却见万贵妃身边的宫人端了匣子给我,说是万贵妃给我的时新宫花。

我打开一瞧,却是极好的宫花,朵朵以缎为基地,上面缀了宝石珠子,做工精巧,看起来似真花一般。

世民拿了一朵嫣红的石榴宫花在手,细细端详了:“这宫花也是越做越精巧了,宫花上缀了玛瑙,看起来倒真像六月的榴花。”说着将那朵石榴宫花簪在我的鬓边。

我和他并未坐轿撵,只携手走在长长的宫道上,我心中想着他即将孤身犯险,内心极其不安,只是沉默不语。

世民瞧出我不安,握紧了我的手:“可是还在烦忧我去渭水之事。莫怕,我可是身经百战的天策上将。”

我低头摸了摸鬓边的石榴宫花,指尖触碰着冰凉的宝石:“只带几人去突厥王帐,实在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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