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懿极为诧异我知晓她和长孙安业的私情,面露惊恐,下意识想要脱离我的掌控,却被我死死箍住下巴动弹不得,我唤了声红宇,红宇应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
红宇笑道:“这是特意为嘉懿嫂嫂准备的汤药,嘉懿嫂嫂一碗喝下去,便可去见大郎,也不枉嫂子思念大郎多年。听闻每逢大哥生辰死忌,嫂子都要哭上许久。”
嘉懿的指甲紧紧陷入我的肉中,她使了十足的力气想要逃脱,长长的指甲在我手上留下深深的血痕。
我知晓她意欲何为,却不愿让她逃脱,只得忍住疼痛,死死捏住她的下巴。
嘉懿逃脱不得,大喊道:“我有何之错,我兢兢业业打理家业,又有何对不起长孙氏的列祖列宗。再说,大郎殁了已久。我与三郎日久生情,圣人不是还纳了弟媳入宫。”
我听她牵扯到世民和杨圭媚,越发怒火中烧,加大了力气箍紧她的下巴:“没有任何人说你不可再嫁,只是你不能打着守节的名号,与自己叔叔偷情。”
嘉懿见我不肯放过她,竟狠狠的用手推搡着我的肚子,我心下一急忙护住自己的肚子。嘉懿趁此得以逃脱,我瞧着她一脸得意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恶心呕吐起来。
嘉懿方从我处逃脱,便被绿绮一个擒拿抓住,绿绮见她伤害我,心中恼怒,下了十足的狠劲,嘉懿不由得痛苦地嚎叫,随之被绿绮强行摁住跪在地上。
嘉懿见我呕吐,又紧紧护住自己的肚子,心里明白我有了孩子,面带嘲讽的说:“皇后娘娘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福,放了嫂嫂一命。”
我接过红宇递过来的清水,漱口后又吃了枚脆梅,以求压抑住心内的恶心。
耳畔传来嘉懿的冷笑声:“皇后是有福的人,虽是幼年落魄,可是如今居于高位,子女双全。是难得的富贵之身。同样是夫君征战,我的夫君死了,你的夫君却成了君王。”
嘉懿狠狠的咬着嘴唇,一口银牙竟将嘴唇咬破,她吐出一口血沫子在地上:“同样是谋逆,你的夫君成了君王,三郎却要被判流放,长孙观音婢你的命也太好了。”
绿绮听嘉懿放肆,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些许,嘉懿一张俏脸疼得扭曲,可是嘴巴却不依不饶:“长孙观音婢,你享了清福,何不放我一条生路,给些银钱,让我可以安享晚年。”
我手上被嘉懿抓伤的血痕极深,她是使了十足的力气来抓我,寸把长的指甲几乎没进肉里。多年的养尊处优,让我的肌肤细嫩,哪里经得住她这般抓挠。
红宇正替我包扎伤口,她拿了上好的膏药替我涂抹伤口,我的伤口上只感觉一阵清凉。她听嘉懿如此厚颜无耻,不由得冷笑道:“嘉懿嫂嫂,你可要些面子。”
我看着手上的白色的纱布,边慢条斯理的,就着红宇的手喝了几口酸梅汤:“嫂子,没有人让你守寡,是你舍不得富贵,才留在长孙家,你大可归家再觅夫君,过快活日子。”
我望着鬓发凌乱,因着身体被绿绮大力擒拿,满头都是汗水的嘉懿,面目清冷:“你今日若是去送三哥一程,我便放了你一命。可是你却不顾旧情。看来你的心里只有自己。”
嘉懿冷笑一声,辩白道:“我为自己而活有什么不对,大郎死了,我便与三郎一块,求得荣华。三郎要弑父,我便给他出主意,稳固我自己的地位。”
她此语一出,我脸色煞白,原来,当年长孙安业弑父,嘉懿竟是同谋。
我细细想了想,父亲死前,他二人早已开始苟且。在父亲每日饮用的茶水里下毒,又可博得孝顺的名声,确实不似长孙安业那个莽夫的心思,是十足的毒蝎妇人所为。
我望着满目狰狞,以为自己计谋得逞的嘉懿,心里忍不住一阵恶心,我忙往嘴里塞了颗脆梅。
嘉懿满是得意的说:“你不该处死我,你该派人去追长孙安业,让他死在流放的途中,好为你的父亲报仇。”
我捂着肚子,低下身子,伸出手将嘉懿被汗水黏附在额头上的碎发,一根一根清理干净。
我望着嘉懿因为我这个动作而惶恐,我露出一丝满意却诡异的笑容:“你当我为何要处死你?”
嘉懿几欲挣扎扑向我,却被绿绮死死禁锢住,嘉懿转头对绿绮说:“我却未曾想到,自小寡言少语的绿绮,竟有如此身手。看来,我这姑妹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事。”
我捏着嘉懿的下巴,看着她狭长的双凤眼里的恐慌,我突然起了兴趣,带着几分猫捉老鼠的恶趣味:“长孙安业流放前,将一切都说了,只是他未曾明言是你从旁协助。”
我接过红宇递来的汤药,使了十足的力气撬开嘉懿的嘴,猛地将毒药灌了一半进去:“你说长孙安业若是知晓,你这般待他,会不会半路折返取你性命。”
嘉懿喝了一半汤药在肚中,忙费尽心思想将汤药呕吐出来,只是双手被绿绮束缚无法扣喉。她的脸憋得通红,不住地想要将毒药吐出来。
我将汤药递给红宇,闲坐回榻上,取了一块白银玉露糕在手:“嫂嫂不必费力呕吐,这不过是寻常的补药。观音婢只是想嫂嫂将肚子里的话吐干净罢了。”
嘉懿见我捂嘴嘲笑她的狼狈,不怒反笑,带着几丝谄媚讨好道:“既然,妹妹知道了想知道的事情,便放嫂嫂一条生路。旧年,你在长孙府我也曾对你多加照拂。”
嘉懿见我无动于衷,转头对绿绮说:“好绿绮,你小时候,我时常拿果子给你吃,你快放了我吧。”
嘉懿和长孙行布也曾是自小的婚约,只是后来嘉懿家门第衰败,嘉懿和母亲成了寄人篱下的孤儿寡母。当时曾有人提议大哥另娶高门贵女,纳嘉懿为贵妾,以此周全。
只是当时,长孙行布与嘉懿感情甚笃,加之父亲顾念情义。长孙行布终究未曾娶他人为妻。长孙行布与嘉懿婚后,感情深厚,鹣鲽情深。
嘉懿虽不是饱读诗书,但却是理家的好手。府里诸人对她均是赞誉。长孙行布当时又是少年得意,二人当时却是让人歆羡的神仙眷侣。
“若是大哥知道,自己娶得是个恶毒妇人,会做如何感想?”我冷冷的说道,但忽的转念一想问道:“难道当年,你与大哥的夫妻情深,都是你装出来的。”
嘉懿冷冷一笑,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她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只要大郎欢喜便好,我能在长孙家立足便可。再说,这么多年,谁又知道素来温婉的你能有如此手段?”
嘉懿似乎发了狂,带着几分疯魔说:“你可知道,我曾堕过一个孩子。大郎曾给我留下一个孩子,可我为了能够依附住三郎,狠心打掉了那个孩子。”
嘉懿带着几分悲怆,那是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表情。记忆里的嘉懿,从来都是神采奕奕,八面玲珑的,就连睡觉脸上都挂着一抹笑容。
嘉懿渐渐哭嚎起来,不知是哭自己,还是在哭自己那个未曾出世的孩子。
嘉懿猛地收起哭声,望着我说:“长孙观音婢,同样是寄人篱下的孤女,为何我俩却是不同的命运。你的命格也太好了,若是分一半给我多好。”
我示意红宇拿出一丸药,我拿了在手,递给嘉懿:“这枚药,你若是吃了,便再也不会讲话。我会将你安置在城外的寺庙,让你了此残生。”
嘉懿别过脸,带着几分不屑:“我再也不要回到寄人篱下的日子,我要继续做长孙家的主母。就算三郎没了,四郎成了长孙家的主君,但他依旧要侍奉我这个长嫂。”
“无论如何,我都是长孙家的长房妻眷,我为大郎守寡多年,你们兄妹要侍奉我一生。”嘉懿一字一句吐出嘴里的话,带着几分势在必得。
我收起那丸药,嘱咐绿绮和红宇伺候嘉懿换了干净的衣衫,理好妆容发髻。
嘉懿以为我被她拿住,欢天喜地的收拾好自己,却又瞥见我妆奁里一对猫眼耳坠,忙拿了戴在自己的耳朵上:“如此,我和皇后便又是和睦的姑嫂。”
说着行了礼,竟大摇大摆的出了我的宫殿。
绿绮问我:“可要半路截杀了这毒妇,防止她将今日之事说出去。”
我看着嘉懿用过的水粉胭脂,心中一阵恶心,我忙嘱咐红宇将她用过的水粉胭脂拿去丢掉。
我摇了摇头制止了绿绮:“她为了今后的荣华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不过你怕人守她到明日早晨,防止她与人接触,说出今日之事。”
方才嘉懿喝的那碗汤药,却是毒药,只是不会立刻要她性命。只是明日嘉懿便会暴毙而亡。至于嘉懿未曾服用的那颗丸药,便是解药。只是嘉懿不愿服用而已。
只是路,是嘉懿自己选的,和他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