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九章(1 / 1)怀鱼有酒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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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是等到了进宫面圣,朝贺行礼,接着又随御驾往郊外而去。换乘了方便上山的小轿,直抬到半山腰的暖阁才停了下来。

进而便是排班伺候,引入祀坛,陪祭列祖,一时礼毕,又随着到了暖阁中吃茶,就这般跟着伺候,竟也是到了戌时方回。

牧也并不回府,直到荣宝斋提了两壶酒,又按着两人的口味,包了杏花酥和冰枣糕,便往姬商那里去了。

姬商一面招呼丫鬟做些小菜来,一面笑道:“不是说祭祖之后不能饮酒吗,怎的就提了两壶到我这里来了?”

牧也摇头笑道:“管他呢,等着到了晚上的宫宴,哪有不饮酒的?咱俩就当是提前喝了吧。”说着便替她斟好了酒。

姬商瞧出她的神情有些不对,猜想着是今儿的祭祖又惹得她想起窦夫人来了,心下里明白,嘴上却不提,只问道:“宫里可是有确切的消息要立阿桢做太子了?”

“嗯,祭祖就是为这个做准备的,虽没有明确的旨意,却是要安排阿桢出来读书了。”牧也将披风搭在了椅背上,早有丫鬟过来拿了挂到衣架上:“他到底还是偏爱阿桢多些……苏娘娘得宠,阿桢自己性子也活泼些,更是会讨老人家开心。”

“朝中的大臣都同意?”

“他们?没有不同意的理由啊,再说皇上只是安排出来读书,也没下明确的旨意。”牧也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来看着姬商,她近来消瘦了不少,又因为这几日没休息好,眼中泛着的红血丝更是使她看起来很是疲惫。

确实也是这个道理,安排阿桢出来读书,便堵上了立太子的悠悠之口,况且他年纪小,更是符合开崇帝的心理。

然而姬商对朝政并不感兴趣,说了这么几句已是绞尽脑汁,想要再找些回答牧也的话语,却是不能,一时之间屋内陷入了寂静之中。

良久,直到姬商终于放弃了想要找出同牧也聊下去的话题的时候,牧也道:“你近来可有空闲?想让你替我回一趟执灵,接桃酥过来。毕竟窦夫人去了,那边也没闲人来照顾她。”

姬商点头应了,又思索着道:“要不我和祁业寺的师太说一声,也给窦夫人立个排位,你平常上个香什么的也都方便。”

她见牧也没有应声,想着她是有犹豫之处,便说:“可以将名字寄在姆妈的排位下,也没有人会知道的。”

牧也笑了笑道:“难为你这样费心,不过姆妈的排位是给朝中之人看的——虽然去执灵的第一天她就离开了,我们却不能以同样的方式对她……窦夫人和她是不一样的,我时常念着她,便是好了。”

——————

偌大的九重宫阙,如今仍是静的很,仿似除了无处不在的五彩合穗,艾草菖蒲,没有什么可以证明此时正在端午节下。

宫中的值房这时依旧光影绰绰,人员来往不断。

“王爷,下官已是将宫中巡查了一遍,仍是没有见到少翊殿下。”值班的侍卫回复道。

正在整理文书的手一顿,目光依旧是定在书页上:“宛心居你去过了吗?”

“去了。”侍卫恭敬的回答道:“那儿值夜的小丫鬟说少翊殿下今儿就没有过去……按理说今儿晚上众位皇子都是不能出宫的,下官便自作主张去了灼华宫一趟,那儿的姑姑说皇后娘娘早就歇下了。”

他打量着和则的脸色,试探性的问道:“王爷,要不下官安排五队、六队,再去找找?”

“不必了。”和则一把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衣服:“你在这儿守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一路从宫中出来,直到繁盛的八孔桥,才在揽香坊的花桥上看见了她。

花郁推了推靠在他肩上的牧也,含糊的道:“不行……不行……不能再喝了……因为你过来,我那边的生意都没招待上。”

牧也半眯着眼睛,看着他一副万分可惜的模样,笑意连连:“你的名声在京城早就无人不晓了,更不在多唱这一场……少陪他们一会儿,还能叫他们觉得珍贵,又有什么不好的?”

她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跳动的指尖拨弄着被她强行带在耳边的花。

花郁转过身子靠在桥柱上,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扫,露出邪魅狭长的形状,唇角含笑:“你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

牧也将手一收,顺带着推了他一下,得意的笑道:“那可不,我挣这些官老爷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那里耍呢。”

她嘴角轻挑,歪着脸端详着花郁精致的面容,过分俊美的五官映照在直垂的灯光下,丝毫不减颜色,明艳的夺人心魄。不过,却不及他耳边的那朵花娇艳欲滴,牧也看着不禁笑了出声。

两人本就是相熟了很久,花郁又怎能不懂她的意思,将手中的酒杯往她唇边一送:“快喝你的酒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牧也并不接他递过来的酒杯,只就在嘴边喝了,笑嘻嘻地道:“我若是狗,那你是啥?”

花郁凤眼斜斜一挑,唇间含笑,却没有接她的话。他知道自己若接下去,她不一定又要说出什么来,反正嘴皮子上的功夫他从未赢过她。

“玖玖,跟我回去。”一双纤长白皙的手忽然抓住了牧也扬起的手腕,月牙白的长袍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他的语调里夹杂着几不可闻的喘息声,精致的面容也因为一路赶来而略显红润。

牧也仰起脸来认真的看着他,半晌,忽然一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和则冷冷的看了一眼花郁,又看过散落在地上的酒壶,颇为耐心的解释道:“你若不回去,宫里的人查起来,会给你招惹麻烦的。”

牧也偏着头想了想,她确实最怕麻烦,不过这时的她显然是不想和他继续聊下去,用力的将手从他指间的禁锢中挣脱出来。

花郁眸眼斜斜一挑;“我劝你放开她。”话音未落,手中的折扇凌然一收,掀睫之间,已是招数往来。

却不想牧也这时正伸过手来,花郁眼底的光影一闪,将手中的折扇猛然一收,恰好使得和则凌厉的招式直对牧也手腕。

“她那只手受过伤。”和则念头一闪,掌风已是压了下来。

此时的花郁早已掩去了方才的锋芒,醺醺醉态,笑道:“咦?我见过你呢……你是那个给南娇儿过生辰的公子哥,嗯,你们当时来了一大帮人……嘿嘿……”

他忽略掉和则冷冷投过来的目光,转脸向牧也道:“那可是赏灯到了一半的时候你硬拉我去了……那没赏完的灯,你得陪……得陪……”

和则闻言心中一动——

她,曾去过?

牧也抬手向那张过分魅人的面容拍过去,笑斥道:“这可是名动京城的王爷,你可得放尊重点。”她一面说着,已是撑着桥墩站起身来,和则看她摇晃的样子连忙伸手去扶,却听她娇笑着将一双纤纤素手环在了他的脖颈上,颈间散开的几缕发因她低头的动作垂了下来,遮住了半张面容。

和则看着她一双疏离的眼眸笼罩在朦胧的水雾之中,听她的声音在耳边娇笑道:“爷看上哪个姑娘了?我做主叫她过来陪你。”

和则闻言不语,只是含笑的看着她朦胧如迷雾一般的双眸,凑到她耳边道:“爷瞧上你了。”

话语未落,便已将她横抱在怀,牧也并不挣扎,顺势搭在他肩上的手却是暗中向花郁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不必阻拦。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牧也终于觉得头脑中的眩晕感去了些,缓缓睁开双眼正撞进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中,薄凉的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脸颊,拢起了她颈间被风吹散的发。

指尖上的薄茧划过她温软的肌肤,仍是带着丝丝凉凉的痛,只是这次却没有划进她的心中。

眸光扫过周遭,暗中后悔方才喝的那点酒,竟是在他怀中起了困意。不过这终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回过神来的牧也,看着他笑盈盈的面容,一把掀起盖在身上的披风,塞回他的怀中,冷声道:“所谓是君子道义,王爷实在是没有这样的必要。”

他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任由她将披风塞回到了他的怀中,却是还有都没有言语,久到了牧也以为他不会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方听他懒懒的声线在身后响起:“玖玖,我们什么时候生分成这个样子了?”

牧也偏过头,迎着他的目光,眨了眨眼笑道:“没来由的温情,一下子接受起来有点受不了。”

她说完就要从屋顶上翻身下来,却听和则淡淡的开口道:“无论何时,如何局势,你曾经和格鲁尔王爷的纠葛都会被有心之人利用,更何况现在已经解除了嫌疑,堵住了朝廷中人的嘴,皇上更是因此对你有了一份愧疚之情,不见得就是什么坏事。”

“我明白。”牧也听着他冠冕堂皇的说辞,不由一笑:“朝廷中的事情可不都是这样。”说罢她翻身下了屋顶,不再有丝毫的犹豫。

其实,她还有没说出口的半句话——算计这一切的是谁都可以,我唯独不希望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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