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秦昉只好也把自己的冲锋衣外套脱下来,加系在了这条绳子的最前端。
他一开始迟迟不脱,是因为他有轻度的洁癖,他光是闻着沼泽地散发出来的那股气味,就让人实在是胃酸上涌。
绳子再一次被他重新系在腰上,这回秦昉终于触碰到了。
秦昉一只手抓住小王的衣袖,另一只手高举起来冲上面挥了挥。
上头的人开始使劲向后拉拽,沼泽地像鱿鱼足的吸盘,吸附力大的惊人,秦昉换做双手发力,那沼泽就像胶水一样不舍得与小王的身体分开。
拉锯了好一番,最后众人终于把小王彻底给救了上来。
秦昉的外套、鞋子和裤子都沾到了污泥,那味道叫一个冲鼻。
吴大痣带着几个人把小王送去了医院。
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秦昉和吴谓两个人打着手电又下到坡底仔细观察了一下这片沼泽地。
秦昉清楚的记得,这个沟渠里面一直都只是单纯的泥地,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
自然界不可能无缘无故把普通的泥土转化成沼泽,这跨度未免有点太大了。
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有人故意花了大价钱,请了专业施工队,把沼泽移植到了这里。
可是为什么呢?
面前的这一片沼泽又恢复了平静,可是秦昉总是感觉哪里有问题。
回去的路上,俩人思前想后,最后连吴谓也没搞明白。
怪不得宋迦闻着洗手台里面的衣服带着股土气味呢。
宋迦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又觉得说什么安慰话都挺无力的。
宋迦抬手拍拍秦昉的肩膀,无声的在表达着同情。
“实在不行等这次的事儿完结了,你就给殷家打个招呼,你也不算撂挑子,都救多少次了,而且老太太上次也松口了,谁都受不了总这样折腾。”
秦昉没吱声,手里正揉搓的动作顿了一下,好一会儿才低低回了个‘嗯’。
大老爷们儿也没什么好扭捏的,宋迦走进卫生间,对准马桶开始脱裤子。
回房间前,他没忍住侧偏过脑袋还是劝了一句:“大不了这房子还给他们,反正你走到哪儿,哥几个都跟你。”
秦昉把洗好的衣服晾到浴缸上面的简易晾衣架上。
话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个理,可是只有秦昉心中明白,一天找不到殷小囡,在殷家那里就一天都无法真正脱身。
就算把钱、房子还有这些年的都还回去两清了,可人家殷家根本就不在乎这点东西,她们最在乎的就是殷小囡这个孙女。
尽管老太太每每嘴上和物质上都没落过儿,可是秦昉知道,这次殷小囡要是找不到,他们今夜所有人都得被‘封口’。
所以这次为了保命,还有想要真正的从殷家的合作关系里脱身,哪怕钱和房子都不还,只拿殷小囡做交换就足够了。
话再说回来,殷小囡的毛病谁都没辙,更与秦昉没有责任与义务层面上的束缚关系。
更何况他都救了几次了?
当初他要是知道未来会黏上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他说什么也不会做这个好心人。
秦昉一想到接下来,太阳穴都开始突突的胀疼,越想越烦燥,烦躁的是眼下没有任何进展或者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
天亮后他不得不去殷家见老夫人,还有殷涧。
等待一个并不未知的裁决。
秦昉一拳砸在卫生间的墙壁上。
后劲让指节间开始泛着痛,肉疼了,心就不疼了,人也就清醒了。
秦昉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把单人床轻轻抬起两条床腿向右挪动,他屏住气息让脚步和床身都尽量很轻。
等床下的地板露出来,他又轻轻的把床原地放下,床腿与地板产生的摩擦隔着门和墙,在外面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
秦昉拿起放在地上的铁扳手,从某一块的地板缝中间嵌进去,手中轻轻一带一提,地板条被整个掀起来,他根本不需要回忆或者去数去分辨就能快速准确无误的选中正确的那一块地板条。
被铁扳手撬起来的这块地板条下面居然和其他的不一样,这块儿的下面是空的,有一个狭窄的空间,与地板条的大小一致,秦昉把手伸下去拿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由古夷苏木制作的匣子,边缘加固了两道密码锁。
秦昉输入密码,木匣子‘啪’的一声,上面的盖子自动弹起,他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盒盖。
天花板悬挂的电灯泡里面的钨丝老化了,亮着的时间久了,里面就会发出滋滋的交流电声响。
凌晨五点,所有人都是睡眠最香沉的时间,整栋别墅都安静极了。
伴随着偶尔细微的滋滋声,有东西从木匣子里面折射出灿灿金黄的光,映在秦昉脸上。
秦昉盯着那木匣子里的东西,眼神复杂,这会儿看着那东西只觉唇焦口燥。
他突然听见门外‘嘎吱’一声轻响,像是木地板老化后的热胀冷缩。
其实这声音极小,只因他从小耳朵就生的灵敏,或许换个人,还真听不见。
秦昉把木匣子重新锁好放回原位,他来不及把剩下的地板条和单人床也移回原位,就抢先步履轻盈的踱步到门口。
一宿没睡导致人都会注意力不够高度集中,他发现门开了一道缝。
秦昉绞尽脑汁的回忆了一下,他懊恼的发现他失去了短暂记忆,他不确定是自己进来的时候没关严,还是被人从外面悄然的给打开了。
按理来说,这两种都不太可能会发生。
第一,地板下有密道这件事在潜意识里本就是极为私密的,他更加会小心谨慎,再三确保门是否关好,以防不会被人偷窥去。
第二,倘若真是被有心人从外面打开了,他一定会听到门把手的声响。
秦昉把房间门全部打开到九十度角,他房间对着外面的角度不需要他走到门外就可以看清楚厨房和楼梯的全貌。
门外没人。
就算刚才真的有人,这会儿也早心虚的逃之夭夭了。
可是,会是谁呢?
这么想着,他的眼睛下意识地朝二楼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