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回 吃鸡买枣肝火大动,擀皮拿捏青杨被耍(上)(1 / 1)半解书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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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岳宸枫要去县城。昨天柳月瑶洗澡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岳少松让他去买两套女孩穿的衣服。岳青杨本来想说买两块布拿回来自己做,便宜。可是做衣服慢,最少也得两三天。看柳月瑶穿着自己的衣服又肥又大,确实不像样,他就没有说。

岳宸枫临走前问柳月瑶:“你还想买什么?我一块捎回来。”柳月瑶想了想说道:“一只老母鸡,两斤干枣,一块生姜。”

岳宸枫答应着,从后院把小车推了出来。他看出来了,柳月瑶喜欢吃鸡蛋,也喜欢吃鸡肉。那就买几个小鸡仔来养好了,顺便再买两个小猪仔。等把鸡仔猪养大养肥了,管叫她天天有肉吃。到时候柳月瑶高兴,他也看着舒心。

哼着小曲,岳宸枫从后院把小车推了出来。

“你推车干什么?”

还没等岳宸枫走出院子,就被岳青杨拦住了。

这么多年了,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是岳宸枫自己进城,岳青杨肯定会出来问东问西拦三阻四。本以为这次不一样了,没想到他旧习难改。不过岳宸枫这次可是理直气壮:“大哥吩咐我去买点东西,我就两只手,不够用。”

“买什么?不就两套衣服吗?拿不动吗?拿不动你背个竹篓就行了,用得着推小车子吗?说吧,你又想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家搬?”

“什么叫乱七八糟?”这下岳宸枫不干了,“我买的那可都是有用的东西。”他打开岳青杨拽着小推车的手气呼呼地说道,“你能不能改改你那臭毛病?咱别把钱看那么紧,行吗?”

岳青杨也来气了:“你怎么不改?你有毛病你自己不知道吗?手里有俩钱就得瑟,可有可无的东西都往家里买。大哥心疼你,故意让你拿钱撒气,我再不把钱看紧了,这日子还过不过?你说,你是不是把家里的钱都装走了?”说着,岳青杨就去翻岳宸枫的褡裢,岳宸枫捂得死死的,不让他看。岳青杨说道:“不让看是吧?我跟大哥说,这次换我去。”

“等等,”岳宸枫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哥让买衣服点心,月儿要买干枣和鸡。点心和鸡放一块拿回来,还能吃吗?”岳宸枫知道,真要是换成岳青杨进城,他的小鸡仔小猪仔的计划就泡汤了。

岳青杨一想,也是,老母鸡确实不能和点心放在一起。他说道:“既然买点心,干枣就别买了。现在买贵,两斤至少也得五十文。等秋天吧,即便宜还好吃。”

“不行,”岳宸枫说道,“月儿第一次张嘴,再说她要的也不过份。大哥还嘱咐给她买好吃的,我正愁不知道该买什么,现在她自己提出来,也省得我费心去猜。”

“细水长流。又不是过了今天她就走,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她想吃什么咱们慢慢买给她,哪能一下子都买全了?日子还过不过?一只**十文买不着,况且她要的还是老母鸡,至少也得一百文,再加上五十文的枣钱,够咱们一家五口十几二十天的生活费了。

当然,你给她买吃的我并不反对。按她说的,买只鸡。新媳妇进门就该有所表示,她喜欢吃我还能不让你给她买吗?可是枣就算了。过日子要学会精打细算,有便宜的不买,专挑贵的时候花钱,这不是傻吗?二哥你先等会儿,我去问问她,兴许那枣她不愿意要了也说不定。”

柳月瑶本打算回屋,看他俩在大门口争执,就倚在门框上看起热闹来。

要说钱这东西,还真是个照妖镜,甭管什么妖魔鬼怪,拿钱这么一试,原形毕露。韭菜萝卜可以任由你吃,那是自家地里种的,不值钱;鸡蛋也由着你吃,那是别人送的,不花钱;鸡可以买,炖出来全家一块吃,谁也吃不了亏。至于干枣——柳月瑶的嘴角略过一丝冷笑,看来不是这家人的喜好。

“戏演完了吗?演完就赶紧走吧,天不早了,别耽误我炖鸡吃。”

岳青杨说道:“媳妇,你看这样行不行?今天咱们炖只鸡解解馋,等秋天再吃枣。那时候是鲜枣,比现在的还要甜。”

“不行,”柳月瑶说道,“我就现在要,而且就要干枣,我炖鸡用。”

“炖鸡没必要放枣,白水炖出来的照样好吃。”

“可是很不巧,”柳月瑶把嘴一撇,“我就喜欢吃干枣炖的。”

“媳妇听话,”岳青杨有些急了,不知不觉加重了语气,“吃饭穿衣量家当。咱家不是什么富贵大户,冤枉钱不能花。你懂点事,试着学学勤俭持家。不会过日子,别说咱家没什么家底,就是家财万贯也会被败光的。”

“少来,”柳月瑶脸色一变,眼冒寒光,“败不败家你和我说不着,这不是我的家,要败,也轮不到我。不就是两斤干枣吗?看把你们兄弟俩急得,黑脸红脸都扮上了。

嫌我馋是吧?我柳月瑶从小就好吃,你花那二两银子的时候怎么就没好好打听打听?现在后悔,晚了。

我告诉你岳青杨,只要我柳月瑶在你们岳家呆着,你就得三天一只鸡两天一顿肉地伺候着,少一顿我就闹得你们家鸡飞狗跳。相信你也知道,我有这个本事。

两斤干枣,我既然要了,你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我把话撂在这儿,胆敢少个一丁半点,我就跟你没完。哼!”柳月瑶摔门进屋,岳青杨也紧跟了进来。

“今天我非得和你说道说道什么是过日子。

妻贤家宅安。你性子急,好发脾气,行,我惯着,大不了你不高兴了打我一顿,我绝不还手。但是你也该问清楚青红皂白才行,乱发脾气就成了胡搅蛮缠。

上来就急,我是心疼那五十文钱吗?买鸡不比买枣贵吗?我说什么了?我是说钱要用在刀刃上。当用万金不惜,不当用一文不费。喜欢吃枣,秋天能吃着好的,为什么等不及非现在就要?

做人不能不讲道理,张嘴就说,我和二哥那是演戏吗?”

“不是吗?还故意拉拉扯扯,做给谁看啊?”

“你……信不信我打你?”岳青杨是真急了,油盐不进,怎么说都说不通了。

“打,你往这里打。”柳月瑶指着自己的头说道,“你打一个试试?我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刚才还大言不惭地说惯着我,这还没挪地呢,就想打我了?忍不了了是不是?谁让你花那二两银子的?活该。不是惯着我吗?我今天就任性了,两斤干枣,一只老母鸡,缺一不可。”

“好说歹说还就讲不通了,是非不懂,你等着,今天要是不把你教训明白了,你就不知道这个家里谁是天。”

岳青杨越说越气,满屋子转着踅(xue)摸趁手的东西。门闩太硬,枕头太轻,笤帚倒是正好,可他又不想用。正在左右为难,其实是骑虎难下,岳少松跑进来把他拖了出去,院子里早就没了岳宸枫的身影。

岳少松把岳青杨拖到大门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刚进门,凳子还没坐热,千哄万哄都不一定留住,你还上手打?”

“我也就是吓唬吓唬她,又没真想打。”

“吓唬跑了怎么办?”

“跑?”岳青杨不以为然,“比她能闹腾的多了去了,连哭带上吊的,有几个真跑了?还不都是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那也不能吓唬。”

“乱枝得砍,媳妇得管。她不懂事,有些道理就得教。”

“媳妇?什么时候她的心落到你身上了,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媳妇。”

“可是我的心已经在她身上了。”

“那你还吓唬?吓唬跑了你的心不就空了吗?月儿是个有主意的,她要真走,你怎么拦?用绳子捆?还是拿菜刀架在脖子上?”

“我……”岳青杨害怕了,都说了细水长流,自己为什么非要急在这一时?日子还长,慢慢教不行吗?万一她一生气,真走了怎么办?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一早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我以为说她两句她就听着了,没想到她比我还横。我一时没忍住,就……现在怎么办?要不,我去给她道个歉?也许哄哄就没事了。”岳青杨有些认怂了。

“那你还不快去?”岳少松催促道。

“不行,”刚走了两步,岳青杨又站住了,“等歇晌着吧,她也该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使性子发脾气可以,但是不明事理就不行。”

“行,你就倔吧。”岳少松气得牙根痒痒,但又拿他没办法,“晒麦子去吧。”他呵斥道。

小车被岳宸枫推走了,岳少松岳青杨两个一趟一趟把麦子背到场院里,重新摊平在地上。太阳正好,再晒一天就能收仓了。

东屋炕上,柳月瑶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屋顶发呆。时间过得太快了,眨眼的夫,两年已经过去了三天,一直没有确切的计划,她有些茫然。

不过岳家庄她是不想住了,共妻?开什么玩笑?她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事不宜迟,今晚就走。可是天大地大,自己该去哪呢?

驰骋疆场是她的梦,可惜那个贾世清她不认识,指望不上。不过战场嘛,无非就是在边关。听说朝廷经常和北方游牧民族开战,这个热闹,得凑。柳月瑶决定了,出门往北走。

目的地是有了,衣食住怎么办?衣服不愁,岳宸枫买去了,但是吃和住呢?没钱一样也办不了,总不能沿路乞讨吧?那她的英雄气概不就荡然无存了吗?不行,她柳月瑶丢不起那个人。

摆摊卖艺?对,这个主意不错。柳月瑶在脑海里搜集了一下她所会的绝活,然后又逐个地筛选了一遍,把适于表演的在脑子里演练了一下,觉得还行,混口饭吃没什么问题。

正想着,听到门口岳子杉在问:“月儿,四哥能进来吗?”柳月瑶忙坐起来说道:“进来吧。”

岳子杉总是带着微笑,让人感到很亲切。“月儿还生气吗?三哥性子急,你别和他计较。”

“无所谓”柳月瑶说道,“我从不为不相干的人费神。倒是四哥,按摩虽说能让你睡个好觉,但是治标不治本,要想身体好,营养得跟上,十天一只鸡五天一顿肉是必不可少的。干枣是好东西,等二哥回来你拿一半炖鸡,留一半炒熟了泡水喝。每天都能补充点营养,这才叫细水长流,岳青杨他懂个……”差一点爆粗口,柳月瑶自己先笑了。

岳子杉这才知道,柳月瑶买鸡买枣竟然是为了自己,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不起,”他说道,“是我们兄弟小人之心了,月儿不要生气。”

柳月瑶说道:“我又没打算和你们生活一辈子,小人不小人的,和我没关系。只是你这身体要尽快调理好,要不然哪天阎王爷想要你的命,你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柳月瑶觉得岳子杉很可怜,如果任由他这么下去,恐怕用不了几年就会心力衰竭而死。

她说道:“如果你愿意听,我就再叨叨几句。嫌烦,就当我没说。”

岳子杉笑道:“只要是月儿说的话,四哥都愿意听。”

柳月瑶也笑了:“四哥这话说的,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她说道,“要想身体好,一方面是营养,另一方面就是要锻炼身体。我教你一套五禽戏吧,不但对身体有好处,关键时候还能防身。”她想了想又说道,“家里有纸笔吗?你把动作要领记下来,万一以后忘了可以拿出来看看。”

“以后?……”岳子杉欲言又止。

“怎么了?不想学?还是哪里不舒服?”岳子杉有些心不在焉,柳月瑶很担心。

“没有。”岳子杉说道,“家里没有纸笔,我去二爷家拿。”

“行,我等着你。”

岳子杉的心里失落落的,他看出来了,柳月瑶在这个家呆不住,她要走。他恨自己无能,想不出留下她的办法。

拿上纸笔,他归心似箭,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家,进门的时候不小心让门槛绊了一下,差一点摔倒在地上。因为喘不上气,脸胀得通红。

“看把你急得,”柳月瑶接过纸笔,忙让他坐下,自己在后边给他顺着气,“一口吃不成大胖子,你今天就是累死身体也不能一下子就变好了。”

“好。”岳子杉微笑着答应着,心里早已大雨滂沱。

屋里施展不开,柳月瑶提议到院子里去。“好,就依月儿。”岳子杉神思恍惚。

“你没事吧?”柳月瑶问。

“没什么,可能是跑得太急了,有些累。月儿,咱们明天再练行吗?”

“不行,明天还有明天的事。你累没关系,我做你看着就行,回头我把要领给你写到纸上,你一看就明白。”

“还是我写吧。”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岳子杉拿笔的手软弱无力。

十指相扣,柳月瑶晃动了几下手腕,然后左右脚轮换着点地扭动了几下脚踝。她说道:“所谓五禽,就是指虎鹿熊猿鹤五种动物。五禽戏,说白了就是模仿这五种动物的动作。我慢点做,你仔细看。正所谓龙行有雨虎行有风,虎戏就要表现出虎虎生风的威武气势。双目有神,腿脚有力,扑按转斗,刚中有柔,柔中带刚,刚柔并济。鹿戏有助于舒展筋骨,探身、仰脖,姿势要舒缓,神态要自若,要心静,心静才能体松……”

柳月瑶边说边做,边做边解释。岳子杉一边做着笔记,一边思绪乱飞。一遍演示完,他记了没有一半。柳月瑶说道:“是我说得太快了。”她拿过笔来把所有的要领重又写了一遍。

“你会写字?”岳子杉大吃了一惊。虽然拿笔姿势不对,字也写得七歪八扭横不平竖不直,但是每个字都没有缺胳膊少腿。

“嗯。”柳月瑶答应道,“小的时候接触过,不过不是用毛笔写的,是用树枝在地上划拉。”

“看出来了,你拿笔的姿势不对。月儿,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教我练五禽戏,我教你读书写字?”终于有个不错的方法,岳子杉的心突突突地跳着,他看到了希望。

“好啊,”柳月瑶两眼放光,“那我是不是也能和别人似的摇晃着脑袋吟唱之乎者也了?”

她跟着师父读过一些书,那也只是停留在认识字的水平上。满腹经纶,出口成章,说实话她也很羡慕,那可是智慧的象征。不过她已经决定了要离开,“读书写字的事,还是算了吧。”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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