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建红隔得随远可奈何这屋子就这么小,掉根针都听得到。于是扭身说道:“弟妹啊,孩子叫的对!在外面工作上我是领导,私下论年纪我就是个伯伯嘛!这孩子这么优秀,也是弟妹你教导有方啊!我听老马说还有两个弟弟,怎么不在啊?”
张桂春扔下碗筷走的进了些,说道:“咳,一个在学校上自习呢,还有一个前段时间受了点伤,在屋里躺着呢!”
“啊?这严不严重啊?老马你咋不说一声,要知道这样,咱还跑来赵工家里打扰。”沙建红站起来略有些责备的问道。
“沙伯伯没事的,你先坐!我弟弟都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躺着休息呢!”赵启英走过来拉住沙建红重新坐回沙发上。
“那我们说话声音小一点,不要打扰孩子休息。”
“没事儿沙主任,这孩子睡得死,雷都打不醒。你们先坐,我去收拾。”张桂春说着拿着碗筷就往外走。
“启英啊,你也坐下。”老马朝赵启英示意了一下。
“哎,好好。”赵启英伸手扯过刚才吃饭坐的木头凳子,沙建红和老马坐在沙发上,赵永康顺势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四人围着茶几坐好,等着沙建红开口。
“医生,医生,快来看一下。”干事小刘儿搀扶着吴仁新走进了厂医院。
章浦深和章钟晚父女俩正在办公室里各自捧着一本书看着,听到声音两人赶忙放下书赶了出来。
吴仁新蜷缩在病床上,抱着肚子痛苦的挣扎着。章浦深蹲在床边,摸摸吴仁新的额头,掏出听诊器,正要探诊病情。
“医生,不用了,我就是胃痉挛犯了,给我点药就行了。”吴仁新抱紧自己的肚子不愿撒手。
“我得确诊你的病情才能用药,现在是肠是胃我都不清楚,怎么能随便用药呢?麻烦你配合我好吗?”
“我就是晚上喝了点凉水,激着了。”
病人极不配合的情况,章浦深还是第一次碰到,他拉开床上的被子,给吴仁新盖上。站起身来,拉过门口刘干事问道:“我没在厂里见过你们啊,你们怎么找过来的?”
“医生,我们是计经委来开会的。我是刘干事,里面生病的是我们主任的秘书吴仁新。”
“哦哦,这样啊。”章浦深捏着听诊器点点头,说道:“那他是平时就有胃痉挛吗?你们晚上吃的什么?”
“他是平时肠胃就不太好,小时候饥一顿饱一顿落的病根。晚上我们一起在食堂吃的米饭炒菜,应该没有问题吧?”
“那好吧,你还是尽量劝他配合我检查一下,我才好开药啊。”
“好的好的医生,我跟他说说。”
章钟晚在办公室洗了洗手,等着爸爸进来问道:“打一针?”
章浦深摇摇头,把听诊器挂在胸前说道:“最好还是确认一下病情吧。”
“医生,我跟他说好了,麻烦您去看一下吧。”刘干事敲了敲门侧身站在办公室门口说道。
吴仁新不情不愿的接受了问诊,章浦深摘下听诊器说道:“应该就是胃痉挛,给你打一针吧,缓解的快一点。”
“我都说了嘛,你快点吧!”
“有药物过敏史吗?”
“没有!没有!能不能快点!”吴仁新迫切的吼叫着。
章浦深叫到:“钟晚,备药。”
说罢,站起身来,说了一句:“你稍等一下。”转身出了病房。
“医生,他不舒服所以态度不好,你不要介意。”刘干事在病房门口一个劲儿的弯腰致歉。
“没事没事,可以理解的,我去看下准备的怎么样。”章浦深赶忙欠欠身转去看章钟晚的准备情况。
这头赵永康家里,沙建红正聊得火热。
“启英啊,我可早听说你!说你纺纱车摇的又快又准,都叫你风火轮儿啊!你有什么工作经验跟我说说?”
“沙伯伯,我还真有诀窍!”赵启英神秘兮兮的回答道。
“什么诀窍,能不能说来听听?”
“沙伯伯,您爱听样板戏吗?”
“爱听啊!你这工作跟样板戏有什么关系吗?”
“沙伯伯,我从小喜欢跳舞,小时候文工团挑文艺兵,我都进最后选拔了,因为眼睛不好最后落选了。”
“是吗?还有这么回事儿呢?”
“对啊,我准备的就是《白毛女》里扎红头绳的片段。”
“快别说了!”赵永康在旁边坐不住了。
“哎!让孩子说完!”沙建红兴致勃勃的说道。
“我就天天自己哼啊,哼着哼着就习惯了。干活儿的时候也哼,可能就越干越有节奏了!”
“哈哈哈,原来这么回事儿啊!能不能给沙伯伯跳一段我看看?”
“快别闹了!你这孩子!”赵永康着急着站起来要拉住女儿,老马在旁边一把摁住他,说道:“英子想跳就跳嘛,你拦孩子干什么!”
“跳啥啊,怪丢人的。”
“哎老赵啊,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秘书小吴,就是部队文工团的工农兵学员出身,那就是靠着一身好才艺啊!有个好才艺,那走遍天下都不怕!”
说到这位一身艺术细菌的吴秘书,此刻已经在药物的治疗下逐渐安静下来了。
吴仁新脑门上,头发丝儿里一片片的热汗现在已经晾凉了。他的大脑也在这个过程中苏醒。
“小刘儿,小刘儿!”
“到!”小刘儿正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打盹,听到这个声音,肌肉记忆唤醒他立刻撒开胳膊,笔直的站了起来,使劲眨巴着眼睛强迫自己快速清醒。
“怎么了?”章钟晚听到小刘儿一声咋呼闻声赶来。
“医生,我好多了,你看我这能走了么?”吴仁新掀开被子用胳膊肘撑起半边身子问道。
“我看看。”章钟晚走到床边,坐在小刘儿让出的位置上,拿出听诊器上下仔细检查又询问了一番,柔声答道:“看情况是比较稳定了,但我建议你呢今晚留院观察一下,万一再有个什么情况我们也好及时处理啊。”
“既然没事我还是回去吧!”吴仁新掀开被子准备继续一意孤行。
“吴秘书,我知道您是计经委来的领导。但正是因为您是领导,我才想劝劝您留下,万一您在我们厂这两天身体有什么问题,我们也没办法承担这个责任啊!”
“医生,请你注意说话方式,我不是什么领导。”
“或许在您的角度不是,但是在我们的角度,您是绝对的领导,也希望您体谅。”
章钟晚柔声细语却句句在理,一时间竟让吴仁新无话可回。
“这样吧,吴秘书。晚上我留这儿,沙书记那边还有王干事呢,我等下打个电话过去说明情况,你看行吗?”
吴仁新想了想,不耐烦地点点头,虽不情愿也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个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