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山月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好不容易已经请举入瓮,别山月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雨无正依旧是那副温润有礼的表象。
“见过白掌门。”
“雨长老客气。”白泽面露几分关心之色,“您的伤……”
“本就没有大碍,休息片刻已然无事。”雨无正笑笑,“说起来还要感谢白掌门和令弟子,在铁衣娘娘面前救护了我一遭。”
白泽摆摆手:“只是看不惯静庭司的做派而已。”他自来熟地搂住了雨无正的肩膀,也没管雨无正微微皱起的眉头。
“要我说还是天宗实在,你说是吧雨长老……”
白落寒认真憋着笑,主动落后半步,卿九则是一脸迷惑地看着白泽和雨无正说悄悄话。
“姐姐……老白这是在干啥?”
“嘘。”白落寒微妙地笑笑,学着白泽的表情,“天机不可泄露。”
……
白泽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雨无正要带自己去的地方会是这里。
朝闻道的戒堂。
顾名思义,就是用来惩戒犯错门人的地方。
戒堂里阴森森的,从青石地板向上冒着寒气,没有窗子,无风的走廊里蜡烛随着几人的经过而剧烈晃动,把他们的影子扯的奇形怪状。
雨无正在前引路,白泽三人在后面跟着。
“雨长老,冒昧问一下。”白泽心中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我们为什么要来着这儿?”
雨无正并没有正面回答:“等白掌门见到掌门就明白了。”
掌门?
别山月也在这儿?
从最里面的一间囚室里,模糊不清地传来了一个人痛苦的求饶声。
听起来不寒而栗。
白落寒攥紧了卿九的手,把她拢在自己身边。
“九仔,别害怕。”
白泽的身体早就紧绷住了,一旦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也第一时间就能反应过来。
其实在破镜九阶的雨无正面前,他一丝机会都不会有。即使白落寒凭借着“临阵磨枪”能抵挡住雨无正,那还有别山月在。
重圆二阶,远比雨无正要恐怖太多的修为。
那扇门越来越近。
里面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不知为何白泽听起来竟有几分耳熟。
雨无正在门前站定,施礼道:“掌门,人到了。”
别山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白掌门,请进。”
门俶地洞开,雨无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白泽只得缓缓迈进这件囚室,白落寒和卿九小碎步跟在身后。
背对着他们的囚椅上坐着一个人。
肥肥胖胖,身上的血痕深可见骨,此刻应该是已经没了力气,只能痛苦地呻吟着。
他的头无力地耷拉在一侧,白泽恰好能看到他的脸。
居然是褚孤生。
那个不久前还风风光光,沐浴更衣的北邙关掌座。
“这是……”
白泽指着被灵力束缚在囚椅上的褚孤生,看向别山月。
别山月微微一笑:“白掌门莫怪,本座正在惩治本门叛逆,情非得已,才把白掌门请到这里。”
褚孤生似乎是也看到了白泽,他死死地瞪着白泽,嘴唇颤抖着,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叛徒甚至还想把白掌门拖下水。”别山月呵呵笑着,“你说可笑不可笑。”
白泽敷衍着点头。
他不知道别山月的意思,言多必失,所以能不开口的,他不会说一个字。
褚孤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他和自己之间的交易被别山月发现了?
不,不只是这样。
白泽挑着眉,打量着身上俨然没有一块好肉的褚孤生。
是别山月知道了他和静庭司私通之事。
那叫自己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别山月冲白泽示意一下:“白掌门要不要试一试?”
试一试。
试一试鞭笞褚孤生的感觉?
白泽没那么恶趣味。
“还是算了。”白泽整理好表情,看着别山月。
别山月摊手:“本座原本还以为白掌门会对此义愤填膺以至于亲手教训这个叛徒。”
“现在看来,是本座想多了。”
“不知他对别掌门都说了什么?”白泽走近两步,瞥了一眼褚孤生。
潮红的脸也不知是憋得紫涨还是被揍的。
“无非是说白掌门暗通静庭司。”别山月转身在椅子上坐下,“这种无稽之谈,本座绝对不会相信。白掌门请放心,褚孤生想要诬陷你,本座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我暗通静庭司吗?”白泽嗤笑一声。
“这个世界上谁暗通静庭司,也不该是我白泽。温玉牙害我祖父双亲,毁我沽酒宗,我恨不得把她扒皮抽筋,又何来暗通一说。”
别山月颔首:“白掌门言之有理,就算是天下都和静庭司联手,白掌门也一定不会……对吗?”
言罢,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白泽。
“那是自然。”
白泽正视着别山月的目光,良久,才听见别山月叹了一声。
“白掌门,今日让你见了家丑,实属不该。”
别山月将桌子上的剑抽出。
“本座现在就斩了他,以绝后患。”
褚孤生拼命地摇着头,可他却只能空张着嘴,一个字都吐不出。
鲜血从他口中汩汩冒出。
他的舌头,居然是被连根拔下!
看来别山月一个字都不想听他多说。
白泽抬手拦住别山月:“别掌门请慢。”
“叛逆之人,不需要被怜悯。”别山月看着白泽,剑尖在褚孤生的喉咙上蹭着。
褚孤生瑟瑟发抖,眼泪顺着眼角肆意滑落。
“别掌门误会了。”白泽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您能否把这个机会让给我?”
别山月盯着白泽许久。
然后爽快一笑:“那白掌门轻便。”
说着他便收剑入鞘,退到一边看着白泽。
白落寒和卿九挤在角落里,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眼前这场面,她们难以想象。
白泽慢慢走到褚孤生身前,低下头,盯住他的眼睛。
“唔!唔!唔!”
褚孤生奋力挣扎着,嘴巴张开,有血液溅到了白泽的脸上。
白泽伸出右手,缓缓贴在了他的咽喉处。
一道金光闪过。
褚孤生眨眼间就没了声息,血从他的颈部不断喷涌而出。
天不见怜。
好一个天不见怜。
白泽笑着站起身,用衣襟擦着手上的血污。
“别掌门这回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