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被告席坐着的是第二被告。

很显然，第二被告的态度比第一被告的态度好了很多，也让坐在椅子上的公诉人火气小了不少。

刚刚公诉人直接向法庭建议：

“鉴于第一被告今天在庭上的表现，反复翻供，建议取消其坦白的情节。”

“你说一下，当时相关贷款签合同时，你是否有能力来归还贷款。”，公诉人再次抛出同样的问题，但是回答却与刚刚完全不一样。

“没有能力。”

“那相关的虚假证明材料是谁制作的？”

“有时候是我找人做，有时候是张成安找人做。”

“当时办理车贷的时候，你的目的是什么？”

“就是为了挣钱。”

......

王进的表现很好，，与他本人的口供没有出入，公诉人也少动了好些脑筋。

庭审中，有人以为可以将之前的供述全部推翻，讲一些对自己有利的话，努力营造一种无罪的、罪轻的感觉。

殊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

之前的供述是那么容易推翻的？

公安机关、检察机关的劳动成果就白费了？

多个日日夜夜翻看法条、思考案件脉络、考虑犯罪嫌疑人案件情节的场景岂不就是白费功夫？

不要说衙门好干，起码在法司衙门是不可以的！

有时候陆云和一些相熟的法官交流，法官感叹司法人员不好干，其他的部门可以推诿，但是到了司法部门推不掉！

公安得查案子、检察院得审查案子、法院得审案子。

《刑事诉讼法》将三个部门的办案期限规定的清清楚楚，采取强制措施以后，公安机关三十天内报批捕，检察院七日内作出是否批捕的决定，作出决定后公安机关一般的侦查期限是两个月，如需延长需报申请......

期限有规定，在有限的时间内又要将案子查清楚，哪有那么容易，不少公安干警出差半个月、一个月并不是新鲜事，各处跑，调取证据，还要从证据里细致的找出有用的，尤其是一些经济类犯罪，从百万、甚至千万字数的案卷里一点点的扒拉数据，确定到小数点后几位，公安查完，然后是检察院。

一个检察院的公诉人就那么几个，在F市各县市区，每个检察院出庭支持公诉的就那几个人，包揽了全县或者全区的刑事案子，看案卷、写起诉书、整理庭审，几千几万的案卷都是他们的，容易吗？

再说，法院的刑庭，G区刑庭就三个员额法官，包揽了G区所有的刑事案子，去年G区刑事案子受理892件，算是比较少的一年，平均一个法官近三百件案子，三百件案子，最简单的故意伤害还得百八十张的案卷，何况别的呢？

去年G区受理一个传销的，四十三本案卷，一本就是厚厚的一摞，除了笔录还有银行流水，微信转账，一点点的扒拉，谁容易？

所以法官格外痛恨说谎话的人！

“第二被告的辩护人，你有什么需要发问的？”，等公诉人结束询问以后，审判长让陆云发问。

庭审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陆云对着庭上笑了笑，看着屏幕，等书记员将刚刚双方说的话记录下来，这才开始发问。

“被告，你说一下公安机关在第一次询问你的时候，是以什么理由询问的你？”

“是贷款诈骗的事。”

“那合同诈骗的事情公安机关问你了吗？”

“没有？”

“那么是什么时间问的你？”

“是在进入看守所以后，公安机关对我进行询问，那时候我才知道，张成安将合同诈骗的事情也告诉了公安机关。”

“那么所涉及的合同诈骗案件的贷款，你进入看守所前的最后一次还款是什么时间？”

“是在XX年的2月份。”

“你什么时候进的看守所？”

“也是XX年2月，还款以后的第四天”

“在你还款以后发生了什么？”

“我被关进了看守所。”

“那你还能否进行还款呢？”，陆云一字一句的说，说的很慢，也很清晰。

“不能了，因为我被关押了，受到了限制。”

“也就是说，在你被羁押以前，这些贷款是按时偿还的是吗？”

听到这里，陆云看了看庭上的审判长，感觉审判长似乎有所动，而对面的公诉人神情也微微一愣，陆云感觉他明白了自己的在说什么。

“你是怎么和第一被告张成安认识的呢？”，陆云继续问道。

“是在一次酒席上，当时我同学结婚，我去参加婚礼，正好和张成安在一桌，就听他吹他如何撸车贷的，怎么挣了大钱，我好奇问了几句，相互加了微信，后来才知道他根本没弄过，都是听人说的，然后我们就一起商量着弄。”

“那你在当时知道不知道这是违法的？”

“当时不知道，当时我很小心，问了好几个人，他们都干这个，也从来没有被抓，他们说，银行那么多钱，不会在乎这几个小钱，贷款下来还几期就行了，所以我感觉不是。”

听到这里，陆云很想问：即使不追究刑事责任，那民事责任也不追究了？

难道就不应该还钱了？

不少身边的人撸小贷，撸花呗，撸信用卡，拆东墙补西墙，结果绝对是一个窟窿。

期间的利息、逾期违约金，哪一个不是高高的！

只会越滚越大！

回到庭审，陆云加快语速问道：

“如果有人告诉你是违法的？你还会不还吗？”

“我肯定不会！”

唐检听完，看了陆云一眼，陆云知道问过了。

“那你们是如何进行约定分成的？”

“当时说好的是两个人一起看车，办手续，不论谁的名义，办下来以后，除去还几期贷款、做材料的费用，利润是五五分。”

“那实际是怎么分的？”

“当时是先以张成安的名义办的一个，在某子二手车买的，钱也是到了他的账户里，后来，分钱的时候，他一直推脱，说要还信用卡了，信用卡窟窿太大了，银行要走刑事，所以就先不分我，后来，发现他这个人不大讲究，就各分各的。”

其实这两个家伙的钱都是填了以前的窟窿，要不然也不会到今天这一步，否则家里凑凑，将钱补上，说不定现在早就取保候审了。

“那你替张成安还过贷款吗？”

“还过，因为我看他不大靠谱，拿了钱什么也不管了，我让他把还贷款的钱留出来，他不听，说花完了，还跟我要钱还贷款，我怕出事，就替他还了，还和他大吵了一架，让他给我打的借条。”

“审判长，我问完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赵律师还是原来的方向，对陆云的方当事人挑刺，要认定他是主要分子。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哎，你要是和配合我，把我的辩护观点明确一下，说不定就把合同诈骗给去了，两个人共同犯罪，去到一个罪名，对另一方也不是坏事，为啥要赶尽杀绝呢？

陆云无奈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