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八章(1 / 1)曾繁弱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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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第二天,沈嘉柔一早就收拾整齐要进宫去。沈侯爷哭得老泪纵横,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沈嘉柔安慰他:“爹爹不必悲伤,您现在复了爵,以后可以递奏疏进宫看我,等将来钦天监挑好了日子,出嫁前,我总要再回来住几天再走的。”

似乎知道沈嘉柔要走,红狐狸红豆跟着她寸步不离,还不甘心地咬着她的裙角,沈嘉柔又抱着它好一阵安慰,它才松了口。沈侯爷轻叹,“将来你出嫁,红豆也带去吧,它有灵性。”沈嘉柔又嘱咐弟妹好生照顾爹娘,才带着青芷上车而去,

进了宫,太后倒是早用过早饭,在殿中等着了,她一见沈嘉柔就慈爱的说:“你在这里不必拘礼,就跟在自己家一样的,我也是闷的慌,可巧你进宫来陪我这老婆子,你要是缺什么都找方若就好,”

沈嘉柔自然是客气一番。

庄太后含笑说:“东离那孩子自小就讨人喜欢,乖巧聪明,和阿宇又是交好,你是东离未来的媳妇,能和我亲近,我真是再开心不过了。”

沈嘉柔心里明白,太后这是告诉自己要摆正位置,她突然有点头疼,感觉自己是拔河的那条长绳,被太后和皇后来拉去,身不由己,可是自己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才对?皇后是用家人的安危敲打自己,太后则是摆出一副和自己很亲近的样子,落了个留在宫中亲自教导的名声,而那个终极裁判——皇帝的态度却是暧昧不明。

太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瞧我,年纪大了,居然忘了还有件喜事要告诉你,恒王接旨后,马上派人上奏疏,他说既然是皇上的义女——颐安公主下嫁,臣愿娶为正妃。因着天气不好,一路雨雪,奏疏昨天才到御前,皇上已经准了他。你说可不是喜事一件?恒王的聘礼过几天也到了。”

沈嘉柔心里一惊,实在是不懂这位恒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按照自己和江济宇的商议,死个侧妃可比死个正妃简单好多。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江济宇还以为他会焦虑,怎么没感觉到他焦虑呢,还挺会顺杆爬呢。但脸上还是带了娇羞的笑容适时地低头不语。庄太后以为她害羞:“男婚女嫁本就是理所应当,况且你又是这样的品貌,恒王很是知情识趣呢。”

又聊了一会儿,太后让方姑姑带她安置了住处,明天开始教习,虽然是说太后教导,其实是宫里有经验的教引嫲嫲教导礼仪、妇德、甚至还有那些羞羞的事,沈嘉柔对于宫中考虑的周到,很是惊叹,果然是要训练一个会伺候人的好女子出来。

寿宁宫里的日子很悠长,不用学习的时候,沈嘉柔就陪着太后打叶子牌、聊天喝茶,偶然还凑趣弹一曲,江凌燕也常常来玩,两个凑在一处解九连环,玩双陆、绣绣花什么的。皇上常来给太后问安,也会坐一会儿,碰到太后正礼佛,皇上又凑巧来了,沈嘉柔就会觉得莫名的紧张。

长春宫里,王皇后一边梳妆一边听郭亮回话,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漫不经心地说:“怎么样?”

“说是皇上常去给太后问安。”郭亮陪着笑,俯身在她耳边小声说。

王皇后冷笑:“还好这是定了亲,又认了义女,不然此时我又多了一位好姐妹呀。”

她皱了皱眉:“有人要给江东离戴绿帽子和我们不相干,只要她早早嫁过去就好。反正到时候恒王发现什么不妥,他们夫妻自己打饥荒去。”

寿宁宫里,方姑姑递了碗茶在庄太后手里,小声说:“太后,这——皇上也来得太勤了些,您看?”她看着庄太后的神色,等答案。

庄太后轻笑:“若是皇上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人是在我宫里的,怕是欠我好大一个人情吧。来得勤也好,我刚好跟他多提提立嗣的事。”

方姑姑低下头,说了个是。

沈嘉柔一边听教引嫲嫲唠叨,一边走神,心想人说脏唐臭汉,曹魏爱人妻,这位大齐国的皇帝到底要干嘛?我可是已经赐婚了的。他不会?……

钦天监挑了几个好日子,一个三月十六,一个是四月初九…..皇上却迟迟没有定下,因路途遥远,最少要提前半个月送嫁,沈嘉柔又恳请太后答应,她出嫁前回家再住个7-8天,好收拾收拾东西。这样算下来,如果是三月十六的话,再在宫里住个几日就可以回家了,沈嘉柔提着的心渐渐放下来了。

这天,太后照例在后院佛堂里礼佛,有个小太监进来说是江凌燕请她到董贤妃的芳琴殿说话,这之前也有过类似的事,沈嘉柔跟宫里的嫲嫲打了个招呼就带着青芷去了,七绕八绕走了半天,小太监把她引到一间偏殿,请青芷外面等着,带了沈嘉柔进去。沈嘉柔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来不及多想,也就进去了。

这似乎是间书房,地龙烧的暖暖的,多宝阁的架子上放着几样精巧的摆件,窗边阔大的坐榻上摆着宝蓝万字纹的迎枕,书案上似乎还有一卷摊开的书册。感觉不久前,刚刚有人看过。

沈嘉柔觉得这里不太像江凌燕喜欢的地方,怎么会约在这里?可是也只能恭谨地站好等着。

一个明黄的身影走进来,沈嘉柔吓得退后了一步,往后面看看,刚才门口的小太监已经不知去哪里,只好赶忙恭敬地见礼,江暮山亲手扶她起身,只觉得她肌肤晶莹剔透,举止沉静娴雅,可是那一双眸子却是顾盼生辉,但是见了他却总是有说不出的羞怯,到和宫里女子看到他热情的样子不太一样。

“你很怕我?”他的嗓音很低沉。

“嘉柔看到父皇亲近还来不及呢?怎会害怕?”沈嘉柔低头小声说,嗓音平平板板的。她故意把父皇两个字咬的很重。

“听凌燕说你很会下棋,可愿陪我手谈一局?”江暮山虽然是问询,却已经径直走到棋案前坐下,

沈嘉柔腹诽,这好像于礼不合吧,放着那么多大臣太监不找,为什么找我这个待嫁的干女儿?不过你是皇帝,你最大,邀人下棋就直接说嘛,干嘛装神弄鬼?

江暮山示意她坐在榻上和他对弈,沈嘉柔行了个礼,斜着坐在榻上,江暮山看她坐得不舒服,笑着打趣她,“你这样下完一局棋,估计腿痛的路都不会走了,只好叫人抬你回去了。”

沈嘉柔只好坐好了,猜先,江暮山胜,他执黑先行,他的棋路是大开大合的风格,非常凶猛,而沈嘉柔却非常绵密,只管紧咬着不放,冷不丁还要做个劫,江暮山饶有趣味地看了她好几眼,沈嘉柔的注意力都在棋局上,完全没注意到他。

江暮山又落了一子,沈嘉柔突然有点出神,以前徐承玉也下过类似的棋局,自己想不出怎么破,就恼怒地拨乱了棋子,不肯再玩。徐承玉一点也不生气,笑着把自己拉回来,按照记忆把棋局重新摆好,一步步地教她,自己的棋风也是慢慢被他磨的缜密细致。

江暮山看着眼前的少女一手托腮,一手捻着棋子发愣,面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房间里的地龙很暖,她的脸蛋变得粉扑扑的,就像春天桃花的花瓣,水润娇嫩,卷翘的睫毛轻轻地扑闪着,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臂发痒,好像那睫毛是轻轻刮在他的手臂上。

“若是让你留在宫里陪我,不必远嫁藩王,你可愿意?”

沈嘉柔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问吓住了,猛地抬头睁大眼睛看着对面的男人,只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居然说的是陪我?

那人却笑得云淡风轻,“你没听错就是刚才我说的意思。”

沈嘉柔丢了棋子跪在地上,“皇上金口玉言,怎好?”——本想说怎好反悔?突如觉得自己是在指责对方,她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朕还是会赐婚的,换个人去,朕说送去的人是沈氏嘉柔,他江东离难道敢说不是吗?”

沈嘉柔无力地摇了摇头,心说:想不到我这一世还有红颜祸水的戏份。哎,这就是皇权,他可以指鹿为马,为所欲为,万恶的皇权社会。

“听说你不肯跟徐承玉私奔,也不肯给阿宇做侧妃,难道你真的想嫁东离?留下来陪朕不是比远嫁好?”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沈嘉柔转念一想为什么自己变成了要哭着喊着嫁给江东离的那一个,明明自己是被他赐婚的好不好?哎,无理搅三分,前世再难搞的客户,也比现在这位好,得罪客户掉单子最多下岗没饭吃,可是这位直接能让你掉脑袋。总不能说我不想卷在皇宫纷争里,你死我活,也不想抗旨掉脑袋,远远地躲到四川去,虽然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总还有和离,过自己小日子的希望。

“嘉柔自知资质浅陋,不堪陪伴皇上,承玉哥哥和我自小相熟,宇哥哥也一直待我如同亲妹妹,皇上既然赐婚,嘉柔自当遵命。”

“那朕让你留在宫里陪朕呢?”江暮山坐直了身子挑了挑浓眉,目光冰冷。那种久居上位者的威压,让人有点透不过气来。

“是啊,刚才自己说是遵了他的旨意才嫁给恒王,如果按照这个逻辑,自己就该听他的留下来。”沈嘉柔想了想,轻声说:“如果父皇让嘉柔留在宫中,嘉柔就留下来。”江暮山冷峻的眉眼突然暖意融融,他才要开口。

可是沈嘉柔还跟了一句话:“嘉柔也自当谨守做女儿的本分,晨昏定省,伺候御前。”

江暮山被噎了一口,不气反倒笑了,他冰冷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意,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嘉柔,沈嘉柔只觉得背脊上刷的一下冒出来一层密密麻麻的针尖似的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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